2 皇后(1 / 1)
延乐太子景成,灭集国寇,自西疆回京。满朝文武列于西城门外。旌旗飘飘,号角声鸣。京城百姓们从家家户户的窗子中探出头来,恭迎延乐太子凯旋。
阵仗很大。
我站在延乐太子府门口。
景非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说:“任兰舟,想不想和本王一同出城?到得西门口,你可以骑在本王的爱驹上,看得分明,可不比你在这儿踮着脚儿扯着脖子强?”
我白了他一眼。
景非不学无术,又是有名的风流王爷,哪懂得“望穿秋水”的又纠结又美好的滋味。
景非见我不搭理他,住了口,陪我静静等着。
没有等到太子景成,倒是等到了宫里的文公公。
文公公是皇后身边的老公公了,待我素来好。只听老公公佝偻着念:“皇后口谕,着延乐太子府女官任氏,入宫觐见。”
景非一拍手,笑道:“得嘞,你这刚一受封,就得到母后的召见,太子哥哥如今又立了功,可不得是要赏你点什么了。啧啧。任兰舟,你好歹姑娘家,讨点珠花儿回来带,比这身小旺子的打扮强些。”
我撇撇嘴,十分无奈。
我很不情愿去入宫见皇后。
犹记得当年我第一次由文公公领着,淌着鼻涕见到皇后时,她那鄙夷的眼神。
可是她还是把我留下。惊呆了一众涂脂抹粉香喷喷的宫女。
我任兰舟自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颠沛流离,四处流浪,吃不饱穿不暖。五岁上见得皇后,自此皇后玉口一开,便得以留在太子景成身边,入住太子府。
如今,还成了太子府中的女官,穿一身浅紫袍服。
罢罢。我任兰舟大人大量,不去和老太太计较。
我小身子一缩,坐进文公公身后的轿子中,和景非摆摆手,入宫参见皇后。
永康宫内,甫一进门,便依旧是有丝丝佛香味迎面而来。
皇后诚心礼佛,永康宫内,一年到头供着佛像菩萨。
皇后在香喷喷宫女中间端坐,手中一串佛珠,看我的神色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鄙夷。
“任兰舟。”她叫我。
我跪下,拜了三拜。
我摆出一副乖乖巧巧的听话的模样。这模样皇后很受用。
“任兰舟,”她又说,“今日找你来,本宫要交与你一件要紧的事儿。”
得,这皇后突然找我,准没有好事。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太子景成重病,整个太子府都乱成一锅粥,忙忙乱乱的时候,皇后哭号着冲进来,又哭嚎着在太子身边闹了半天,昏过去了,最后被皇上派来的人硬是拉回了宫。没过三日,刚刚苏醒了的皇后就差人把我叫了回去,让我跪在她的永康宫门口。
寒冬腊月,那积雪有好几尺厚。我只穿着薄薄的屋内穿着的衣裳,跪了一夜,最后晕了过去。
后来文公公告诉我,我之所以受到重罚,是因为那日皇后在太子府中,看到满府的人都在哭,只有我没有哭。她很是生气。
天可怜见。太子府中宫女们多半是不中用的,老妈妈们又忙不过来,我那几日忙着端药端热水,哪顾得上在皇后面前大哭几声?
幸而太子没几日便好了。我欢喜看见景成的痊愈,也便没了心思去记恨皇后。
后来我寻思,文公公告诉我的理由,恐怕,也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至于那真正的理由,我寻不着它。
许是那会儿总看着我一直皱着眉头想,景成歪在床上低低笑道:“丫头,凡事皆有个路数的。不到那一豁儿心里猛然透亮的当口,也是不得而知的。”
现如今,不知这皇后又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任兰舟,你跟着太子十年,知冷知热,是太子跟前可心的人儿,太子的喜好你最是清楚。你如今已是太子府中的女官,按理,太子府中的内务事情,皆该由你协助着打理。太子也长大成人,如今又是于国有大功一件,理应重赏。那朝中外头的赏赐,由着他们男人折腾去。这府中家中的事情,得由我们女人来。今儿个,任兰舟,”她提高了声音,“本宫就差你任职女官后的头一件要紧事儿。”
我认认真真跪,仔仔细细听。
“任兰舟,如今满朝文武家中,皆有不少端庄贤惠、和太子年纪相仿的姑娘,你今日接了本宫的懿旨去,帮圣上和本宫为太子细细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