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因果轮回定此生（1 / 1）
“凌风。”男人站定在一处,见着不远处站长在高楼上的另一人。
叶凌风听到玉罗刹的声音，下意识地低过头去看他，却也是在一瞬之间，便抬起自己带上手套的手掩住了自己的脸面。
他问道：“你来有何事？”
玉罗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飞身而上：“在我面前你大可不用遮着脸的。”
叶凌风听罢,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却是低着头让斗篷投影在脸上的阴影变得更大更宽，让站在他面前的玉罗刹也看不到阴影之下的那张鬼脸。
叶凌风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怕吓着你。”
玉罗刹道：“我不怕。”
叶凌风不语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寝殿。玉罗刹顺着叶凌风所指望去，却见得寝殿之内正倒着两个侍女,看样子像是承受了什么而变得昏迷不醒的。
玉罗刹微微皱眉，问道：“那是何故？”
叶凌风淡淡道：“他们一不小心看到了我的脸便叫个不停,我索性将他们打昏了。”
玉罗刹一听，眉头更是收紧了一些，他看着叶凌风，伸出手握住叶凌风带着手套的手，动作极为轻柔：“你不喜欢他们？”
叶凌风想要将手抽出来，无奈玉罗刹太过用力了。他道：“谁会喜欢一个看着自己只知道尖叫的人？”
玉罗刹道：“那便杀了他们可好？”
叶凌风一听，斗篷下的脸面上微微有些吃惊，却是马上又恢复成漠然：“随你。”
不过是短短的两个字便决定了寝殿内二人的生死。
玉罗刹微微勾起嘴角，随即又像是决定了一件重大事情，嘴角的线条又变得平顺了起来，他的手慢慢抬高，拉下了叶凌风盖在头上的帽兜。
一时间，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便出现在了黑夜的狂风里。
玉罗刹的手又止不住地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叶凌风的脸。
叶凌风脸上的表情很难捉摸，但是那一双眼睛里平淡得如同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
突然，叶凌风抬起了手，紧紧将玉罗刹地手握住完全贴在自己满是硬痂的脸上。
玉罗刹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气，全身上下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他能感受到，自己手下所触碰的那块地方根本不是属于人的皮肤，而是同穿山甲一般硬质冰冷粗糙无比的甲壳。
“有时候我连大笑也会拉伤自己的脸。”叶凌风死死地盯着玉罗刹：“因为脸上的血痂变得越来越硬，让我连做出一般的表情都觉得有些困难。”
玉罗刹嗡动了一下嘴唇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凌风道：“但是我还是会强迫自己大笑，因为我知道只有那样我的脸部才能充分活动。”
玉罗刹低下头，他咽下一口唾液，看着叶凌风：“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便会给你最好的药物，让你重新成为那个玉树凌风的玉树剑客。”
叶凌风微微扯了扯嘴角，那样子实在是僵硬丑陋极了。
他道：“这也算是天不绝人愿了。”
玉罗刹复而牵起叶凌风的手，二人走进寝殿。玉罗刹道：“我须得看看你全身上下的伤口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
一时间，一室沉默。
叶凌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别被吓着。”
玉罗刹皱着眉，让叶凌风坐到床边，伸手便开始解对方的衣带。
整个身体暴.露在空气里，然而空气却也像是被这具丑陋的躯体吓到了，室内的气氛显得极为沉闷。玉罗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他的手轻轻滑过叶凌风的身子，然而有些地方的硬痂实在是结得太厚了，皮肤相触的感觉叶凌风根本感受不到。
叶凌风低下头，无奈地摇摇头：“那个地方也结了硬痂。”
玉罗刹抿着唇，仔细看了看叶凌风身,下也结上了些许硬痂的私.处，然后伸手轻轻触碰。
“你干什么！”叶凌风有些紧张地叫道。
玉罗刹也未抬头，只是依旧观察着那处：“让我仔细看看。”
不管身体烂成了什么样子，叶凌风好歹也是个男人，这世上男人的脸皮虽然是厚些，但是也没有谁能够面对一个看着自己老二脸不红气不喘的男人不做出些反应的。
叶凌风想将双腿合拢，但是还未等他动作，玉罗刹便已经转移了目标——他开始仔细看着那两条像覆上了蛇皮的腿。
“平日里身上可会疼痛？”
叶凌风听罢，点点头：“会，还会有些痒。”
玉罗刹颔首，似是心中有数。
叶凌风的声音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那坏掉了的喉咙让他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波动。
玉罗刹倾身而上，伸手扣住了叶凌风的下颌：“张嘴。”
叶凌风皱眉：“干嘛？”
玉罗刹道：“让我看看你的舌根。”
叶凌风顺从地张开了嘴，玉罗刹皱着眉瞧了一阵道：“应当是能治好的。”
叶凌风听罢，马上撑起身体：“我可还能变得跟从前一般英俊潇洒？”他这话问得是极为认真的，然而语调之间的转化却让玉罗刹脸上浮出了些许笑意。
玉罗刹坐到叶凌风身边，扯过一旁的毯子将叶凌风裹住，道：“可以。”
叶凌风心中大喜。
玉罗刹接着道：“不过过程会痛苦，而且时间也会很长。”
叶凌风颔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只要能治好着残破不堪的身子，就算会苦痛也都是算不得什么的。”
玉罗刹一听，便笑道：“今日起我便搬到你这里来住，从明日起我要给你上药。”
叶凌风想了想道了声好。
玉罗刹道：“药物会让你生出新肉顶掉硬痂，但是你会感觉到麻痒疼痛，那时万万不可抓挠，否则会留下疤痕。”
叶凌风顿了顿，点头，却道：“我应该可以忍的，但是我想要一样东西，不知道你这里有么有？”
玉罗刹心中想着这世上没有魔教没有的东西，他问道：“你要什么？”
“大麻的叶子，”叶凌风道：“我什么都能忍，但是如果没有大麻的叶子我一定活不下去。”
叶凌风就是靠着大麻的叶子和泥潭中的淤泥才活了下来的，这其中有多么的不容易任谁都是猜得出来的。
然而，玉罗刹却是皱起了眉头，他的嘴角抿出严厉的线条，话语间也多出了些许厉色：“你是怎么染上那种东西的？”
叶凌风道：“我跌落悬崖却是掉进了泥潭中，在身上伤口疼痛难忍的时候，我发现大麻的叶子能够让我暂时忘记痛苦。”
叶凌风知道这是不好的，但是他却没有办法不这么做。若是没有大麻的叶子帮助他忘记那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他叶凌风早就在无尽地折磨中变疯了。
玉罗刹心下一紧，却是说道：“那种东西以后莫要再碰。”
叶凌风苦笑道：“几十年的瘾哪是说戒接能戒掉的？”
玉罗刹伸手碰了碰叶凌风肩头的伤口，道：“我会一直盯着你，你若是瘾上来了，我便能制住你。”
叶凌风一听罢，道：“那个时候我便是个疯子。”
玉罗刹道：“那又如何？”
叶凌风道：“你以为你能制得住我？”
玉罗刹眼中满是自信：“当然。”
叶凌风道：“的确，若是以前你的确能制得住我。”
以前能制得住，不代表眼下能制得住。这个世上的每个人都在不断进步，纵使是跌落泥潭的叶凌风也不例外。
玉罗刹道：“玉树剑客虽然厉害却也厉害不过如今的剑神西门吹雪。”
叶凌风偏过头不去看玉罗刹，只是微微勾起嘴，说道：“如果只是单单的玉树剑客的确是斗不过西门吹雪的。”
这世上能在剑道上胜过西门吹雪人有几个？一个都没有！但是武者之间的胜利并不只是由某一种技能来决定的。只要是胜，只要所用的手段不是太过见不得人，在胜败面前所有的人都会将自己毕生所学拿出来一战。
叶凌风早在建起幽灵山庄的时候便已不再是简单的玉树剑客了——玉罗刹突然想到这里。起初他并没有将自己好友的身份同从前那段时光区分开来。
而然正因为玉罗刹这样想了，他便更是发觉了，在自己的人生中或者是在叶凌风的人生中，有着一段时间是对方所不能了解的，而那段空白如今在玉罗刹看来只是没有意义的记忆的断层罢了。
那里面没有叶凌风，没有二人熟悉的笑声，没有那一种最能温暖人心的信任。
纵使那段失去对方的日子让对方已经变成了如今不被熟知的样子，但是……
玉罗刹伸出手抱住叶凌风——他不嫌弃叶凌风身上的味道，不嫌弃叶凌风身上硬质的皮肤，不嫌弃那张吓人的脸。
因为他知道叶凌风在自己的心里还是从前那个叶凌风，而自己如今在叶凌风心中是什么样子的，他并不想去理会。
叶凌风认不认自己没关系，只要自己人叶凌风便好了。不管其间遇到过多少苦楚，只要这个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便好了。
“我知道。但是我说过能治好你，便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帮你戒掉。”玉罗刹如是说着，贴着叶凌风的头发轻轻蹭动脸颊。
给你最好的药，帮你治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不嫌弃你身上腐烂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原因——你是叶凌风，而我是玉罗刹。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在休息的时候疯狂把这本书码完的，但是我突然想渣剑三了……前途未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