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此时，叶孤城面露微笑。

他的眼中只闪烁着直白坦然的光亮。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色，让西门吹雪觉得乱心。

眼前的男人已无所求，这个世上可还有什么是能将他留住的？

西门吹雪如是想着。

忽地，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剑的那只手更是紧了几分，手背凸起了青筋。

那叶孤城是去是留又与他西门吹雪何干了？

只是……

西门吹雪道：“即便是伤愈，孤城如今也怕是不会尽力同我一战。”

叶孤城摇头，道：“庄主放心。”

西门吹雪又道：“亦或是，那时已是你心中所想的结尾？”

此言一出，叶孤城一怔。

眼下，叶孤城眼中的坦然已是不复存在。他好似在震惊于为何西门吹雪会猜到自己一手编排的结局？

喉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哽咽，叶孤城低下头，嘴角却还是微微上翘的。

他道：“此事一了，庄主可是觉得孤城还有什么理由存于这世上吗？”

叶孤城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声巨响。

西门吹雪右手握着剑，狠狠地拍在木桌上，陷下一道极深的凹痕。

“你就那么想死吗？！”

只见西门吹雪眉头紧皱，在双目之间锁出一条极深的痕迹。

他的眼中迸发出披荆斩棘一般的气势，却又带着极为严寒的肃杀。他看着叶孤城，直直地望着，从未如此不加掩饰。

叶孤城一时竟是想不出话语来反驳。

而西门吹雪也正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叶孤城的确就是这般的不想活。

可以这么说，叶孤城从未思考过之后的生活，因为他并不打算在那之后接着活下去。

西门吹雪看着默不作声的叶孤城，怒从心起。

此时，西门吹雪竟是如此地憎恨叶孤城！

他恨叶孤城在紫禁之巅故意让自己的剑刺倒；

他恨叶孤城又活转过来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恨叶孤城如此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从前所庆幸的种种，此时在西门吹雪的心中竟因为怒气而变为了一种奇妙的恨意。

因为，西门吹雪觉得，若是叶孤城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之前所经过的一切皆是毫无意义！

不论之前的所有是悲是喜，叶孤城若是再一次消失，那么，一切便都是那炉火中的灰烬。

只能在猛烈的烧灼下变黑，变灰，接着，不复存在。

西门吹雪难以控制地站了起来。

他的双手撑在桌沿上，身体猛然前倾。他便像是一直愤怒的豹要扑向久追不到的猎物。

西门吹雪俯视着叶孤城。

他的阴影整个将眼前的男人覆盖。

而叶孤城，抬头，眼睁睁地看着他。叶孤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西门吹雪深深地望着叶孤城。

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一掌的宽度。

西门吹雪道：“若是你敢那般想，那我救你又有何用？”

叶孤城抿了抿唇。

西门吹雪的目光游移在叶孤城的脸上。

从他的眼到他的眉，再到他的额头。然后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是叶孤城的唇。

叶孤城看着西门吹雪的眼。

他能看到西门吹雪眼神游走的方向。

一瞬间，叶孤城竟觉得，那近在咫尺的脸会在下一刻贴近上来。

然而，最终，笼罩着叶孤城的那块阴影渐渐离去。

西门吹雪站直了身子。

他手中握着剑，那掩藏在白衣之下的双臂正微微颤抖。

都也不知道，此时西门吹雪的脑海之中有多混乱。

就在方才那一刻，西门吹雪知道，便只是差了那么一点，就能倾身而前了。

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面无表情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

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真气，正在疯狂地游走于血脉之间，让西门吹雪竟觉得此时心跳鼓动难以控制。

叶孤城的存在所产生的影响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简单了。

西门吹雪深知。

从前，他只将叶孤城当做对手。

而现在，他能在心中为叶孤城找到各种身份，而唯独却没有了对手这样的一个位置。

或许，这个位置还是有的。

只是，前面还多加了些什么，以至于，如今，西门吹雪无法像对待一般仇敌一样对待叶孤城了。

西门吹雪便就是站在原处，看着叶孤城。

看着这个绝世剑客脸上同自己如出一辙的表情。

无嗔无怒，无悲无喜。

就好像这世上便没有了能让他为之动容的东西。

屋外的风刮得愈发狂了。

而屋内，也好像是愈发冷了。

西门吹雪并未再多言。

他的手中握着剑。

转身。

周身夹带着凛冽的剑气，走出了叶孤城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