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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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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有些担心,前些年京里便传的沸沸扬扬,贾家出了个衔玉而生的公子。贾家老太太当做是心肝宝贝凤凰蛋。宠溺得没了天。如今倒是也该有快十岁了吧?却仍和姐妹们一处厮混。且这姐妹里头还有个客居的姨表姑娘。玉儿虽则不过是面上去拜访,我心里却仍有些担心。明日,让铃兰与翠衣跟着。她们两个俱是你调、教出来的,虽年岁不大,我却放得下心。你只让她们警醒着些。王府里出来的人,料想贾家也有几分忌惮。最多不过半日,仍叫玉儿回来。若那老太太想要留了玉儿小住,你只让她们说, 便是我说的,玉儿这丫头我喜欢得紧。我们姑侄方才相见,正该好好亲近。”

青琼笑道:“两个表少爷也便罢了,终究是外男,且翃大爷身上还担着明年要下场的事儿。只表姑娘,若贾老太太终究是表姑娘的外祖母,若那老太太执意,表姑娘碍着她是长辈,不免为难。如今有王妃这话在,那贾老太太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逆了王妃去。”

二人相视而笑。林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些年,贾家的一应流言,连同宝玉的出生等事,林浣皆是一笑而过,全当笑话看。只如今黛玉上了京。此生有她这个姑姑,若那贾家敢在黛玉身上打半分不好的主意,端看她怎么收拾了。

但闻得屋外丫头道“王爷”,青琼卷了那懿旨便要往退下去。林浣眼眸一转,道:“不必了,那懿旨,就这般摊着吧!”

青琼握着懿旨的手一顿,担忧地瞧着林浣,“王妃!”

林浣自知她关心自己的心思,笑道:“你只摊开放着就好。他惹出来的事,总要让他瞧一眼。没得平白让我一个人在这生闷气的道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之前懿旨方下,事态突然,她确实如遭雷击,接受不能,便是知晓不过只是太后旨意,并不是徒明谚的风流之事,伤心伤怀也是在所难免。只冷静过后,却镇定了下来。若是成亲初期,她担忧害怕也是理所当然,只如今,若她再不信徒明谚,那便也枉费了她们十五年夫妻,举案齐眉了。只是,终归心里头有些膈应,低头瞧了瞧掌心已经上了药的掐痕,若不给徒明谚几分脸色,岂不让她白断了这指甲?

作者有话要说:因着贾敏还在,贾家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但是可以渐渐疏远疏离。可是,碍着表面上,那边总是黛玉的长辈,有些东西就避免不了。

64章

第六十四章

听着林浣这话,以及那眼角闪过的一丝狡诈与不愤,青琼浅笑着应了。徒明谚方巧自屏风后头转出来。青琼行礼,低声道了王爷,只眼角却朝那懿旨瞥了瞥。

徒明谚顺势望去,脸色数变,灰败地比之这冬日的天气还让人冰冷。看得青琼打了个机灵,乖觉地退了出去。

林浣背过身对着窗台,自窗前几上摆放地豆绿色花斛里掐了朵花在手里把玩,嘴上冷哼道:“王爷好福气。听说,那陈家姑娘素有美名,倾城之姿,当真是比我手里头这花还要娇艳上几分。说一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为过。妾身倒要恭喜王爷能够抱得美人归。只王爷此番如了愿,却不知京城多少公子哥儿要碎心了。王爷……”

自徒明谚出征归来,除非有外人在,否则二人私底下,林浣素来直呼其名,再不曾叫过王爷,也不再以妾身自居。今日一口一个王爷,一口一个妾身,却是字字句句如同闷锤砸在徒明谚的心里。

徒明谚上前抱住林浣,“舟舟!”

林浣略一挣扎,未能脱身便也不再强求,只面色依旧冰冷。徒明谚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瞧着你这话里一股子酸味?可是打翻了醋坛子了。凭她怎地貌美如花,自是比不得你的。”说着,却是伸手去扯林浣手中的花,只握着林浣的手,却忽而看见手心里的掐痕,面色一变,待要再说的后半段话却是再说不出来,急道:“怎地弄伤了,可擦过药没有。下人都怎么伺候的!如何也不包扎起来。既伤着了,还去摘花。手上伤口可是最忌讳再沾这些东西,花枝上总有泥尘,若沾了进去可怎么办?”

林浣嘴一撇,将手腕自徒明谚手里脱出来,手臂狠撞了一把,将徒明谚推了开去,又把手中的花扔在徒明谚的脸上,“怎么伤的?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怎么伤的?”

徒明谚面上一阵尴尬,急道:“舟舟!那是太后……”

林浣也不愿听他解释,声音越发冷了几分,道:“便是沾了泥尘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残花败柳罢了。到底上了年纪,人老珠黄,哪里敌得过人家十多岁姑娘家的豆蔻年华。不仅这姿色不如人,便是这手也比不得人家娇嫩,王爷自去握你的美娇娘就好!”说完也不理会徒明谚,甩袖进了内室。徒明谚后脚急跟上去,只依旧晚了一步,房门自他面前啪地一声关上,就像是打在他的脸上一般。

徒明谚又气又急,只觉得万分委屈,今日之事,他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太后这一招杀得太过突然,那厢将他留在宫里,这厢懿旨早已下来了。那陈家姑娘虽以往也听闻过几分传言,人人皆道倾城倾国,只他可从未见过,岂不着实冤枉得很?

而这些,林浣心里又哪里会不清楚,只是,十几年二人世界,突然来了这么一位侍妾,心里如同吃了千万只苍蝇一般恶心。便是知晓徒明谚与这陈家姑娘之间什么也没有,终究意难平。

耳边听着徒明谚在门外声声呼唤。林浣只做未闻。

徒明谚转头瞧着那摊在几案上的懿旨,眉宇一皱,越发厌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阔袖一扫,案上懿旨,连同其余杯碟之物尽数跌落。

林浣只隔了门,冷哼道:“王爷若不满我,只管冲着我来。何故拿东西撒气。王爷可瞧真切了,那可是太后的懿旨。若摔坏了,或是弄脏了,没得到时我不仅善妒,祸害王爷子嗣不丰,还得白担上这藐视太后的罪名。”

徒明谚嘴唇微动,却是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手握成全,十指关节苍白可怖,骨骼之间咯咯作响。他终于知道,林浣的手心是如何伤的了,而林浣接过这懿旨时又是怎样的心境。

徒明谚低头瞧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终究只能叹息一声。望着房内忽明忽灭的烛火,烛火中静坐的人影出神。烛光摇曳,透过门窗照应在徒明谚的身上。就这般,一人外站,一人内坐。竟是僵持了下来。

林浣心中有口闷气堵着出不去,自然不愿理会徒明谚,可遇着这般事,又哪里能睡得着。徒明谚知晓林浣正是气头上,又深知林浣性子,也便只能在门外陪着。

如此到得月上中天,又眼见着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青琼推门进来,便见林浣背对着门口,一手撑着头,竟不知何时总是抵不过,睡了过去。

听闻声响,林浣转头望去,见是青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失落。瞧了瞧门外,徒明谚已没了踪影,面色便又垮了下来。

青琼自知林浣心思,忙道:“王爷守了一夜,奴婢夜里劝了好几回,王爷只不肯动。半个时辰前才走的。并未进芳菲院,也没往书房去。奴婢让人去瞧了,说是去了后花园宋妈妈那里。”

林浣神色这才稍好一些。

青琼又道:“虽这内室里头地龙火墙日夜供给,温暖如春,可这般坐上一夜,王妃也太不经心了些。”

林浣抱了抱双臂,之前并不觉得,只青琼这一说,却是似乎也有些冷,且一个坐姿支撑了一夜,端觉全身酸胀。

青琼抬头觑了林浣一眼,又道:“只可惜那外头厅里的可没内室里头这般暖和。”

林浣转身去瞧青琼,青琼却已去拧巾子给她净面,似乎方才那一句不过是随口的无心之语。只林浣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再为徒明谚说话。

她这房里,不论内室侧间还是厅房,俱是接着地龙树了火墙的。只虽是内厅,可却时常通着窗户换气,这才要冷上一些。只夜间自有婢子照应,若如何会让徒明谚这个王爷受了冷去?青琼这不过是想掀起她的恻隐之心。只虽知晓青琼的用意,林浣想起在外头站了一夜的徒明谚,到底也生了几分不忍。

青琼见林浣神色缓和下来,心头一喜,又见林浣一夜未能好眠,面上终究疲累,忍不住道:“王妃不妨去床上再躺一会儿,横竖这会儿时辰也还早。”

林浣摇了摇头,“玉儿她们刚到,虽遣人去嘱咐了,只她们谨慎,今日又还要去拜见那贾府里的老太太,必定来得早。你去拿了胭脂来替我好好梳妆,只莫让孩子们瞧出什么来!”

青琼嘴角一撇,王爷王妃闹成这样,王爷虽昨日不曾出这院子,总算在保住了王妃的面子,可屋里头那摔碎的杯碟,那番声响,这院里的人只怕难有不知道的。虽则如今这院里被林浣治理的铁桶一般,下人们也不会多嘴多舌,只同是主子的世子郡主又哪里会不知道。王妃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只心中这般腹诽,面上依旧应着取了胭脂水粉来。

果不然,待得梳妆整理好不过片刻,林翃为首,林翔黛玉跟随其后联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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