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这些比较新奇的例子,都启发了一些新见解。
第四,要将例子一般化(Generalise)。这一点,中国人是特别弱的。事实不可以解释事实;太多理论就等于没有理论。将每个例子分开处理,理论及见解就变得繁复,各自成理,无意中变成了将事实解释事实。将多个不同的例子归纳为同类,加以一般化,是寻求一般性理论的一个重要方法。
马克思走李嘉图的路,将资本跟土地及劳力在概念上分开。所以马克思的《资本论》缺乏一般性,使剩余价值无家可归,要自圆其说,就指责资本家顺手牵羊,将这剩余的剥削去了。李嘉图自己从来不相信价值是单从劳力而来的;他想不通将不同资源一般化的方法,知道自己的理论有困难。这困难要到费沙(I. Fisher)才清楚地解决了。
在社会耗费的问题上,庇古所用的例子分类太多,以致他的理论模糊不清,前后不贯。这问题到了高斯手上,他就认为在社会上每个人无论做什么对其他人都有影响;他于是就将所有对人有影响的行为归纳为产权的问题。
在另一个极端,过于一般性的理论,因为没有例外的例子,所以也没有解释的功能。有实用的理论是必须有被事实推翻的可能性。因此,例子既要归纳,也要分类。分类的方法就是要撇开细节,集中在重点上不同例子之间难以共存的地方。将一个例子分开来处理,我们也应该找寻跟这例子有一般性的其它例子。世界上没有一个「无法一般化」的实例。若是有的话,在逻辑上这实例是无法用理论解释的——这就变成了科学以外的事。
第五,要试找反证的例子(Counter Example)。思考要找支持的例子;但考证是思考的一部分——考证就要试找反证的例子了。史德拉(G. Stigler)、贝加(G. Becker)等高手,在辩论时就喜用反证。可靠的理论,是一定要有可以想象的反证例子的——但若反证的是实例,理论就被推翻了。
(六)百思不解就要暂时搁置
人的脑子有难以捉摸的机能——连计算机也能想出来的脑子,其机能当然要比计算机复杂得多。拼命想时想不到,不想时答案却走了出来,是常有的事。我们可以肯定的,就是在不经意中走出来的答案,一定是以前想过的老问题。以前想得越深,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机会就越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以置信。
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时间并没有白费。将问题搁置一旁,过些时日再想,可有奇效。就是不再想答案也可能会在无意间得到的。我的价格管制文章写了三年,公司原理十二年,玉器市场九年仍未开笔……这些及其它文章加起来起码有百多年!不是言过其实,而是搁置着等时机成熟而已。贝加及艾智仁等人的文章,好的都是下了多年的工夫。高斯有几篇等了三十多年的文章:他今年七十四岁了,等不到是经济学上的大损失。但人各有法,而等待是思考的一个重要的步骤。
科学上的思考是一门专业。跟其它专业一样,熟能生巧。可以告慰的,就是无论问题看来如何深奥,好的答案往往是出奇地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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