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1 / 1)
祥渊去世的第二天,消息就传满了后宫。对于来访的人,除了晨安和灵洛,芙昔谁都不见。祥齐早在瑾词死去的那一年就出家为僧,留给灵洛一个孩子,不料想在祥齐走后一个月,灵洛发现自己居然再次有了身孕,可祥齐却不知道。于是灵洛带着一双儿女,守在齐王府,她再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洛儿了。
芙昔依靠在床边,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比当年她落胎时的模样都让人心碎,她抬眼看了昔日的姐妹,洛儿出落的成熟,眉眼间总凝结着忧郁之气,的确,自己拚尽全力爱的男人,最后却为了别的女人而遁入空门,她如何能够释怀,不过还好,她身边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而晨安,和宋衍两个人平淡如水,却又绵长深厚,她的感情,何尝不是芙昔所羡慕的,祥渊早就在归朝的时候给他们指了婚,不过晨安变更了名字,她叫晨晨,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冯氏晨晨,和宋衍也算门当户对,如今看来,过的最幸福的就是晨安了吧,波澜不惊,安安稳稳。
“这么多年,还好我的身边有你们。”芙昔微笑。
“姐姐,你要好好的,不管怎样,我们还有彼此。”晨安握住芙昔冰凉的双手,当年芙昔滑胎后的样子,她是见过的。
“谁比的上你,宋妹夫宠你宠的那么好,我和姐姐可不敢和你争呢。”灵洛调笑道。
晨安脸一红,“去,做姐姐没个正行,我让芙姐姐治你的多嘴!”
调笑间,年华已过,只不过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她们还是二八年华的模样,心无所想,顺其自然。
祥渊的葬礼还是如期进行,芙昔惨白着一张脸,若不是柳叶搀扶着她是无法站到最后的,看着那大大的灵枢,芙昔始终不能接受,里面的祥渊,再也无法和自己讲话,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将祥渊的灵枢抬进棺室。
芙昔毫无血色的脸双手死死的抓住柳叶的胳膊,“送本宫回去。”
芙昔是祥渊葬礼中,唯一一个还未结束就离去的人,离去的皇后。
第三日,鹤芜登基,为靖仁帝,皇后玉德良芙昔为皇太后,只不过并未居住在凤栖宫,而仍旧住在悦宸宫中,那五位皇妃,被芙昔以殉葬为名,改了名字私下放回本家,她知道,祥渊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夏日炎炎,正在悦宸宫中乘凉的芙昔忽然想到祥渊那日交给自己的那木盒,于是差柳叶将那木盒取来。她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打开,里面装满了信件。里面是祥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一共三百六十封。一天一封信,他是害怕自己离开以后她无法承受一个人的痛苦。芙昔含泪将那三百六十封信全部看完,看到最后一封信,芙昔心痛到无法呼吸。
芙昔,我真的无法坚持了,我太疼了。所以,就坚持到今天行么?
芙昔将那信一封一封的收好,她要将它们记在心里。芙昔拿起木盒,一不小心,木盒落地,从里面滚出来一张字条,芙昔捡起来,将它打开。
旧时将军府,荷花满塘。
芙昔想了想,拭干眼泪,“柳叶,摆驾将军府!”
将军府只有一个,那就是玉德良家。
宫轿很快落在将军府前,那里面似乎总是有人在清扫,丝毫没有破败的样子,芙昔退了众人,缓缓推开将军府的大门。
顿时里面的景致惊了芙昔的眼,那是万顷荷花塘,盛夏时节,里面的荷花开的正是灿烂,伴随着清风,荷花独有的香气阵阵袭来,那漾粉的荷花,触动了芙昔的泪腺,她仿佛听见了他曾经的耳语呢喃,他说,“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修建万顷荷花塘。”
芙昔向里面走去,无边无际,全是荷花。他还特意修建了小石桥,可以叫她穿梭在荷花之中,荷花塘的最中心,他建造了一座宫殿,清雅至极的样子,可却富丽堂皇,对了,那时候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她曾经感叹乾泽宫的气派,他曾经和自己说过,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为你建造那样的宫殿,如今,真的有人为自己建造这样的宫殿,可那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了你,我一个人独享这荷花塘,又有什么意思?忽然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明遥要报恩于北徽帝,若一个人对自己用情至深,那么真的是一辈子无法忘怀了。
第二日,芙昔就搬出了悦宸宫,住在荷花塘内,因为她那日在宫殿中找到了一封信,又是祥渊留下的,他说,有了荷花的滋养,你的身体就会好了吧!
祥渊,为什么你明明离开我了我,却还要在点点滴滴中存在,让我心殇痛苦。
鹤芜登基后赢得满朝廷的赞誉,他遇事冷静,分析问题一针见血,是个难得的帝王之材,再加上芙昔的身后的悉心教导,靖朝安居乐业,百姓的生活和美无比。
芙昔依靠在芙蓉宫中,不知道是第几个深秋,他不知道用了什么花种,深秋的时候池塘中还是有荷花绽放,她真的寂寞了。
灵洛在祥渊走后的那一年也死了,她的心早就死了,能支撑到那时也是不易,想当年一袭粉衣灵巧至极的她,最后的结局却那么悲惨,不过还好,芙昔将她的两个孩子养育宫中,也算是灵洛的安慰。晨安和宋衍隐居到了山中,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归的闲散生活,她始终是安逸平和的。
兜兜转转,自己还是孤身一人。芙昔看向远方,太阳又落山了,回想自己走过的那么些年,到底拥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偏离最初的轨道太远了,远到自己无法去走回最初的起点。不过还好,她还有回忆,她还有鹤芜,她要帮助鹤芜去好好把持朝政,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
“娘娘,用膳了。”
柳叶侍立在一边,毕恭毕敬。
“嗯。”芙昔点点头,起身走去。
夕阳撒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好看的金边儿,影子跟在她的身后,渐去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