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痴癫无怜(1 / 1)
粥汤清澈一眼便能看见碗底的米粒,就像是在白开水里撒了几粒米饭似的。
祁霏举着勺子递在陈戈诺嘴边,坚持让她喝下去,“你该吃点的。”
陈戈诺别开头抿着嘴不说话目光死死的定在前面针脚细密的花样上,除却倔强的表情和十多年前的萧涩梨别无二致。
祁雯眼渐渐低垂,她颤着手收回勺子,粥汤倾洒在锦被上。陈戈诺听见叮的一声想是勺柄靠到碗时发出的声音。
“梨儿,你就这么恨我么?是因为我是拭心门的人,你若是和那些所谓的正道一样恨我为什么还要认韩昔雾为娘!你可知她亦是拭心门的人!”
祁霏的话就像是颗重磅*在陈戈诺耳边炸起,陈戈诺不敢置信的猛地转回头看向祁霏。
“不可能!拭心门建于十三年前,在韩昔雾盗图之后……”陈戈诺突然发现韩昔雾盗图与拭心门建立是同一年,时间上按照听雨阁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无关先后。
“十三年前,呵,安康三年。你以为拭心门真的就是那会儿才有的么?拭心门不是拭心门。”她这话说的就像是从冬姑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梨儿你觉得听雨阁的轻功和拭心门的轻功比起来怎么样?听雨阁的点水无波真的有点水无波吗?”
祁霏放下手里的碗,继续道,“点水无波这门功夫出自凌云宗的凌虚幻影四字诀中的影字诀。自从凌云宗退出江湖这门功夫就没在江湖上见过正宗的了。”
“拭心门的也不是?”慵宠的药性渐渐消失,陈戈诺使劲将自己撑起来,祁霏看着却不伸手帮。
“拭心门只是学的多一点罢了。你知道什么是知否么?”
陈戈诺突然发现祁霏或许并没有刻意假扮成疯痴之人来接近她,她这么有一茬没一茬的问了又答的确不像是正常的。
“义父中的毒。绯夫人所制,或者是老医。”
祁霏摇头。
难道还有别人?义父也没有说清楚,但照她现在所里了解的,义父定然知道老医可疑,可他为什么还大张旗鼓的让老医来医治?祁霏开始说韩昔雾也是拭心门人是真是假?
“地宫、地藏二图是一起被韩昔雾从皇宫里盗出来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两张分开了,地藏在你这儿地宫在哪儿呢?”
陈戈诺没有回答祁霏,她想看看祁霏会怎么解释。
“你想说地宫图让沧逸公子交由君寂枫保管了,后来到了吴晗易手中,最后辗转到了拭心门么?大错特错!二图一到手韩昔雾与你义父还有爹就找到了地宫。就凭两张破纸当然进不去,枉费心机最后他们两个都死了。你看你那外公,没皮没脸的撑到现在,真是难得啊!”
难怪老医在脸上花那么大的功夫,原来如此!
陈戈诺的眼中的光一闪而过,但随即变的更加晦暗,这个就是真相吗?
真相就是祁霏嘴里的死有余辜?
“你说韩昔雾是拭心门之人,那她盗二图为的是救什么人?”她先在不想知道别的什么了,只希望从这里能让她找到干娘所做是是受制于人的不得不,至于为什么拭心门和听雨阁为什么会凌云宗的功夫,她不关心。
“救人?韩昔雾是魔女,魔女!她救的自然是魔,是人世间最大的魔头。不过梨儿不怕,娘已经把那个魔头杀死了,他死了,是我放干了他的最后一滴血。”祁霏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双目中的疯狂溢出眼眶,她把陈戈诺紧紧拥在怀里轻拍着女儿背,这让她心底的不安稍有平息。
陈戈诺垂着手任由她的泪浸湿自己的肩膀,她不知道这个生她、爱她的女人经历了什么,让她成了现在这样,真的疯了、痴了。
“对,他死了。娘,他已经死了。”她木然的抬手抚了下拥着她的女人。祁霏身子一颤但马上平静下来,止了泪松开手看向女儿。
“梨儿,刚才那个字,再……再喊一声。”她的声音很轻,就像呼出的气一样,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带走。
“娘。”陈戈诺抿了抿唇,不敢对上祁霏急切的双眸,她又唤了声,“娘亲。”
“唉!我的梨儿!”祁霏又一把把她抱住,笑声在陈戈诺耳边渐渐变得沙哑。倏地,祁霏放开陈戈诺,跳下床榻,指着窗外的青天,喝道,“谁说我的女儿是哑巴!谁说的!谁说我的女儿是痴儿?她的义父是陈连清、她的相公是楚慕觞!戮木家的命脉掌握在我女儿的手里呢!”
突然她又跳回陈戈诺身边抄起边上的碗递到陈戈诺嘴边全不顾动作太大粥汤洒在锦被上,她压低声音,声音就像劣质纸摩擦一样粗哑,“梨儿快喝,这是解药,喝了赶紧离开这里,你姑姑要剁你的手取巧夺天工。快走!离开这里后记得找萧老夫人还有明老夫人算账!快!”
祁霏倾着碗要将粥汤灌倒陈戈诺嘴里,她的另一只手托着陈戈诺的后颈让陈戈诺逃脱不得。陈戈诺明白祁霏的好意,但她还不能离开,祁霏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的话做不得数。
“你倒是喝呀我的傻孩子,娘不会害你的,快喝。”清汤顺着陈戈诺的嘴角淌下浸湿衣衫,点滴的粥汤呛进陈戈诺的嘴里,她痛苦地猛咳起来。
“祁霏你在做什么?”祁雯冷冰冰的声音飘进来,接着是她那身绯色衣裙。绯色的覆面纱依旧遮着她大半张脸,凤眸似是干涸的冰川,坚硬无情。
“你来做什么?”祁霏警惕的回身盯着祁雯将陈戈诺护在身后。
祁雯冷笑一声,看着她身后咳个不停的陈戈诺,道:“这个女儿明显不领你的情呀,这点倒是与你相像,我的妹妹。”
“姐姐,你若是念着这份姐妹情分就放了我的女儿吧!”祁霏跪到祁雯面前请求。就像她当年那样。
“孩子若是不乖留着有何用?我喜欢听话的孩子。”祁雯睨着她,对她的举动颇为不屑。
“喵……”角落里,猫儿听着主人的声音,探出头,撒娇似的娇滴滴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