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离开郑府(1 / 1)
回到西跨院,爱熙静静坐在假山石头边遐思,望着院子里的青石板,爱熙依稀能看到石板上的方格子,仿佛她和夏正林又在玩耍那跳房子的游戏。
“小姐。”牛月娥十万火急地从外面走进来,爱熙从遐思中回过神来。
“奶娘,什么事这么急?”
“正林的信,你念念。”奶娘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递到爱熙手里。
爱熙拆开信纸,有两份。看抬头,一份给奶娘,一份给自己的。
“你念念。”牛月娥催促着。
“娘,我很好。我去北方做生意了,勿念。等我生活有了着落,我会来看望你的。你自己要保重。儿,正林。”爱熙轻轻在念着。
“好了?就这几句。”
“嗯,正林哥哥让你别挂念他,他挺好的。”
“那张纸上写什么?”
“奶娘,那张是林哥哥写给我的。”
“哦,那你别念了。”
爱熙重回到假山边,细细地看着夏正林写给的信。上面写道:爱熙,我走了,你要保重。你的心我是知道的,我的心你也是知道的,不论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想你。落款,正林。还在纸的最底下画了一棵海棠花。
信纸上的笔迹刚正有力,虽说寥寥几句,爱熙看了亦觉得非常的满足。她把信纸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入贴身的口袋里。
爱熙出嫁那天,鞭炮声把夏正林从恍惚中惊醒,心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被泪水包裹着。
他的心听到了爱熙一步一步迈向花轿的脚步声。跳动的心逐渐凝冻,失去疼觉而麻木。
太阳西斜时,郑家大院趋于安静。清音班走了,看热闹的走了,吃喜酒的走了。
夏正林和衣躺在床上,身子僵硬得如同进了坟墓,自己死了,夏正林这样想着。突然,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斜阳从打开的门里射进来,淡淡的光毫无生气的样子。阿旺走进来了,嗡声嗡气地说:“可以走了。”
夏正林没有挪动身子。
阿旺上来爆燥地把夏正林从床上拖起,拽到门边,“叫你走人。”阿旺有点气愤。
夕阳中的夏正林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跨出囚禁他的房间,郑老爷默然站在他对面,严峻的眼神似不可触摸的冰川那样的遥远。“你好自为知,远离爱熙,远离这里,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
夏正林突然清醒,他用眼睛斜睨了一眼郑老爷,那眼神远比冰川来得冷峻,比宝剑来得锋利。
擦身走过郑老爷身边,他头也不回跨出郑家大门。
无人可投奔,夏正林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孤儿,没有母亲,没有爱熙,像那只盘旋在苍茫大地上的孤鸟,没有一个着落的支点。
遂想到棉花铺里的老岳,那个让他觉得面目神秘却让他看到希翼的老大哥。老岳是夏正林做起跑街后认识的。起初交情不深,后来聊天的聊得多了,渐渐成了好朋友,再说老岳比夏正林大十多岁,每每讲起一些道理来总能让他听得热血沸腾,觉得老岳是个正气凛然男子汉。所以夏正林想投奔老岳。
牛月娥临走时对夏正林说,让他去上海找她,但夏正林想,这样过去总归不是太好,所以暂时不想去上海。
夏正林想着老岳给他讲的那些道理,让他看到美好的希望,于是在夕阳的陪伴下,他大步走向棉花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