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66君为竹,未曾变(1 / 1)
太阳确实有些烈,我爱罗撑起一把素纸伞与她同行。俏女俊男走在路上总是引人侧目的。村子里的人都带着暧昧不明的笑意看着风影大人和那个姑娘,心里都猜测着不知道哪家姑娘这般有福气,竟然能让风影大人为她打伞。
那个姑娘带着茶色墨镜,看不见神情。只是那红唇娇艳得好像沐浴过小雨的玫瑰一般。风影大人不时侧过头在她耳边低语,看见姑娘走偏路又会伸手扶一扶,这样看,也般配。那样看,还般配。
可这一幕碾碎了多少玻璃少女心啊……
藤安兮不语。她不喜欢戴墨镜的,可是,身侧的这家伙硬是让她带上。摘到一半的时候,却听见他说:“我是不想让别人议论你。”他的细心,让她只好作罢。
“这样不是也被人议论了嚒。”她心里想着,习惯性的鼓囊出来。我爱罗不揭穿她,不经意间勾唇笑笑。
察觉我爱罗停下身子,她也停下。
藤安兮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人握住,心慌得手颤了颤,想要脱离,可是那个力道却让她脱不开,感觉到我爱罗的手也顿了顿,她不知怎地,安分下来,仍有我爱罗握着。
我爱罗把她的手抬高,往前。抚上一块被骄阳晒得发烫的石头,我爱罗继续拉着她的手,拂过上面一个个名字,终于在一处停下。缓缓开口:“这是英雄碑,这里是你父母的名字。”
她的手指不能控制的颤抖着,一遍一遍抚摸过那两个名字,“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她的声音,近乎蚊声,却像是用尽力气。有水顺着眼滑下,滑至脸颊却被我爱罗用手指阻挡。他的手指贴在那里,在往上,擦去水迹。
“你的父母葬在林子里。”语毕,他持起她的手,感觉到她在止不住的颤抖,死咬着唇。然,他却不能去安慰。不能把她的尊严踩碎。
这是砂忍村唯一的一片竹林,阳光被竹叶切得支离破碎,树影斑驳。一丝丝竹子唯有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有风吹过,竹叶摇荡出朴质的音乐。我爱罗带着她来到墓前,用沙子把周围的杂草清理。然,对她说道:“我去那边等你。”
“嗯。”
我爱罗倚在一棵较宽的竹子上,眯着眼看云。
一朵一朵,变化万千。
感觉到林子的那处有人踏着枯叶而来。他站直身子,看着来人,碧绿的眼里荡着不可形容的情绪。但最终仍是压下,对那人说:“她在里面,有什么话要说的快点。”
那人笑了笑,拍拍我爱罗的肩膀,银色的发丝随着动作小小的甩动,显得主人的愉悦。
“谢谢。”那人诚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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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竿苍翠拟龙形,峭拔须教此地生。
无限野花开不得,半山寒色与春争。 ——————《春日山中竹》(唐.裴说)
竹身被人碰到,惹得竹叶沙沙而响。骄阳似火,却被这亭亭而立竹子抹去了些许的热气,像是有人故意为这一重逢,罩上了好的氛围。
“要回去了吗?”藤安兮背对着那人,急忙用袖子在眼前擦了擦,可是来人却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柔软的纸巾在脸上擦了一会儿,她心想,这我爱罗怎么还不开口,难不成在看笑话?藤安兮吸了吸鼻子,加了一句:“不是哭了,是在擦汗。”
“嗯~我知道。”那人极其好心的又给她一张,可藤安兮一听这声音,手一松,连捏住手里纸巾的力气也没了,纸巾像枯死的竹叶一般,在空气中飘飘扬,几秒才落了地。
苏宸伊笑了笑,等待她的质问。然,那个人却愣在原地。
“喂喂,我好不容易来一次,说点什么吧。”伊用手指戳了戳,却被藤安兮慌乱的挥开。
就算看不见他的样子,她也能想象的出来,这个人是怎样的嬉皮笑脸,怎样笑着与她说话的。她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故人日吗。该死的,眼睛怎么还这么酸,该死的,为什么不是整个眼睛都挖掉,这样说不定就不会酸着想冒水了。
“伊……伊老师,你来做什么?”藤安兮略显得仓促,两只手死死的拽着衣角,她可记得,这个人可是如今悬赏捉拿的叛忍。
“来道别。顺便,说一些事情。”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眸光微闪。调整了下情绪,确定兮不准备回话,他继续道:“那天的事情我爱罗没与你说吧,就是你从大蛇丸那里回来,后来被抓……”他又看了看她一眼。
带着开玩笑的调调说“表情轻松些啊,不然你老师我看了会有压力啊,好歹我现在是强颜欢笑的站在这里,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你都要听好,说完我就滚~”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为“你老师。”
“说吧。”
“那天,你被苏……不,我妹拦住,后来有人放了信号弹,我爱罗本可以去救你,可是,有人告诉我爱罗,信号弹是失手而放,我爱罗才没有去。那个人,是我。他太信任我,所以才没去。”
看着她的手,再看看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苏宸伊轻笑着,伸手把她抓着衣角的手拿下来。“再抓着,衣服都烂了,我可不赔。”
有云飘来,遮住一半艳阳,竹影残碎,藤安兮不知的是,苏宸伊的眼底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如这竹影,愈来愈暗。
她死咬着唇,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什么,说没关系?还是说我恨死你了。
四周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凝重,半响,藤安兮调整好心态,凉凉的问道:“听闻,十年前沙兽作乱,村子上下无人去解决,众人推来推去,最终商议决定派你父辈一族去执行任务,但去之后,他们再无消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苏丽玛的父亲也在内吧,可是,你们要恨的人应该是这个村子,为什么到最后,唯独受伤的是我。”
那日君麻吕伏在她的耳畔,说的正是这番话。那时候,她却还那么天真的想要回去,可是结果呢?到头来倒是像一场笑话,像是一场针对于她的玩笑,君麻吕说的对,该担心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自己啊。
哈哈哈……
带着自嘲的笑声从藤安兮的唇角荡漾开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伊垂下眼帘,欲言而止,罢了,无论怎么说,全是他的错。他那时想的与藤安兮一样,他以为,苏丽玛那丫头只是对父亲的一种怀念,也是自小双亲不在身边而至的脾气,他顺着她,却没想到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曾以为,若是晓组织的人来夺取守鹤,藤安兮一定会冲出来的。于是,他想,把她安置在牢里,等事情都结束了,在同她好好说清楚。
他从未想到,苏丽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