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离别(1 / 1)
在家匆匆和尉珩见了一面,跟家人吃了一顿不知道算是早饭还是午饭的聚餐,然后郝慈就跟小米匆匆的赶回了郡王府。
从这天以后,郝慈再也没能回过家,七月初七乞巧节刚过,郝慈就跟着县君大人一起上了船,由水路往北方去了。
在郝慈临走之前,匆匆给郝爸郝妈去了一封信,说了自己离开的时间,所以在她上船之前,郝爸郝妈已经等在了港口,一家三口因此还得以见了一面。
郝爸郝妈就跟全天下的父母亲一样,在孩子出远门的时候,都怕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大包小包的准备了许多东西,吃的都有一拖板车。
“爹,娘,先前郡王府已经采买了足够多的东西了,我在船上饿不着,这些东西全都有,就不用再带了。”
郝慈收下了郝妈赶制出来的秋冬衣裳和鞋子,但吃的她却没收下。
“多少带点儿吧,虽然爹娘的手艺不如你,可好歹也是家里的味道。”
郝妈说着就哽咽了,郝慈忙拿了手巾子给她擦眼泪:“好好好,我收下便是,爹,娘,我此次一走,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留你们两老在家,要多保重身体,铺子里的事情,能交给底下孩子们去做的,就让他们做去,不用太亲力亲为了,银子够使就好,若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来的,可找尉家三叔,他人好心善,定会帮忙。”
郝慈也不放心郝爸和郝妈,殷殷嘱咐了一大堆,听的郝爸郝妈涕泪齐下,场面非常催泪。
正当郝慈还在跟郝爸郝妈话别的时候,小米从船上走了下来向郝爸郝妈道了个万福,然后才对郝慈小声说道:“姑娘,已经快要开船了,咱们还是先上去吧。”
郝慈闻言,这才擦了擦眼泪,然后扬起个笑脸对郝爸郝妈说道:“那,爹娘,孩儿先走了,等孩儿到了京城,会马上给你们写信报平安的。”
“嗳,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千万要小心,保重身体,早些回来。”
郝爸说着又掩面痛哭了起来,郝妈更是伤心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郝慈向郝爸郝妈道了别以后,小米招来个船工帮着把拖板车上的吃食给搬到船上放着,然后才和郝慈一道上了船。
站在船舷上与父母挥手告别,郝慈的心中也很酸楚,小米一脸羡慕的站在旁边小声说道:“姑娘的爹娘对姑娘真好。”
郝慈吸了吸鼻子,看向小米:“正因为对我太好,所以离别时才更加不舍。”
小米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然后才也红了眼眶低下头:“我的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卖到了郡王府做工,我现在连他们长成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郝慈还是第一次听小米说起自己的身世,不过大户人家的奴仆,若不是家生子儿,肯定就是外头买回来的丫头小子,而且一般都是签的死契,就是花一点点钱,就把丫头小子的一辈子给买了,从此他们跟父母生死各不相干,只能在主人家做工做到生老病死,所以若不是真的穷的没办法了,谁也不会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就这么卖出去。
不过郝慈明白这个理儿,她却是个素来不会安慰人的,见小米一副要哭的样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个所以然来,最后她只是牵起小米的一只手笑了笑:“好了,甲板上风大,咱们还是先回舱房,看看县君大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吧。”
可就是当郝慈和小米手拉手准备往舱房底下走的时候,在楼梯口,正巧一个高大的男子正走上来,郝慈和小米就先站到了一边,而等那个男子走到光亮处,郝慈定睛一看:“咦?尤哥儿?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上来的那人正好就是尤图之。
尤图之听到郝慈的声音一抬头,两人对上眼,他明显一愣:“你,你才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县君大人的厨娘,在她上京的路上专门给她准备饮食的。”
没想到这次出行,船上竟然还有熟人,郝慈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尤图之从船舱底下走上来,看了看郝慈,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的小米:“你怎么又成县君大人的厨娘了?你不是郝记的厨娘么?”
郝慈闻言,“呃”了一声干笑道:“这个中间比较曲折,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对了,怎么这么久没见着你了?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啊?一直没回深州城吗?”
尤图之听了她这问话,脸上的表情顿时暗了下来,他静静地看了郝慈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不远处有兄弟招呼他过去帮忙,他应了一声,然后才看向郝慈沉沉的说道:“马上要开船了,甲板上乱的很,你们还是先下去舱房吧。”
他说着就大步朝着招呼他的同伴那儿走了过去,郝慈目送他离开,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
难道是因为他在工作?不想让他的同伴看到他跟姑娘家交往甚密的样子?
郝慈暗自揣度着个中缘由,然后才跟小米循着木梯阶下到了船中部的舱房。
因为是厨娘,所以郝慈、小米和红豆(另外一个服侍郝慈的丫环)的舱房就被安排在了后舱靠近灶房的房间,屋子不大,只有一张睡榻,小米和红豆就不得不打地铺了。
郝慈放好了自己的东西,整了整衣裙,就走去位于船舱中部的县君大人舱房那儿询问她是否想吃些什么,但县君大人正托腮坐在舷窗旁边看着外头波光粼粼的大海,好一会儿了才开口问郝慈道:“郝姑娘,那是什么鸟?”
郝慈听了县君大人的问话,愣了一下才探头往窗外看去,只见海面上正有几只海鸥在追逐嬉戏,随即笑着答道:“那是海鸥。”
“海鸥……吗?”
县君大人说这回头看了郝慈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海面不说话了。
郝慈看着县君大人略显忧郁的侧脸,晓得她是在为这段未知的旅程而感到迷茫和惴惴不安。
想也是,县君大人长到现在十七岁,据说从来没有离开过郡王府半步——这要怎生的忍耐力,才能忍受十七年来日复一日的呆在同一个地方啊?可现在好不容易能够离开家门了,却是千里迢迢的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这样子的事情,别说是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少女了,就是郝慈这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的现代女子,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瘆得慌。
思及此,郝慈又觉得自己被迫成为县君大人的厨娘,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令人厌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