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黑影(1 / 1)
我木讷地点着头,凌峰已经向大门走去,边走边交代道:“等着我,不要乱跑,也不要去楼顶,我在冰箱里给你准备了很多熟食,肚子饿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吃!”
我突然就有种感觉,凌峰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我和他将要永远分离。
冲下床,我追了上去,口中喊道:“凌峰!不要丢下我!”
推开房门,楼道内已经没有了凌峰的身影,甚至听不见凌峰下楼的脚步声。
对着空荡荡的楼道,我大声喊道:“凌峰!凌峰!”
凌峰没有回答我,就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似的,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颤抖的哭腔回荡着。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即便凌峰是警察,他也不可能走得如此快,除非刚才在床边安慰我的不是凌峰。
这不可能,凌峰熟悉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还残留着余温,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追出来得太晚。
脑海中猛地一闪,我象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冲向了卧室,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
我的卧室有一扇大窗户,窗户下面的那条水泥路是进出老楼的唯一通道,只要凌峰出去,就一定会走这条路。
如果我呼叫的及时,一定可以阻止凌峰离开的脚步。
我的心“砰砰”乱跳,我知道,我一定可以阻止凌峰。
因为老楼的出入口与水泥路呈相反方向,凌峰从老楼里出去,必须要绕着整个楼身走一圈才能踩到那条水泥路上。
也就是说,凌峰从离开客厅到走上这条水泥路面至少需要五分钟,而他离开到现在最多只有两分钟。
我的动作很快,拉开厚重的窗帘,我的眼睛紧紧盯着楼下的那条水泥路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是,凌峰的身影并没有出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在窗前已经站了二十分钟。
难道凌峰今天走的特别快?还是我愣神的时间太久,等我想要追凌峰回来时,他已经走远了。
很快,我便否定了这些可能,我确信,在凌峰交代冰箱中有许多熟食的话音刚一落下,我便追了出来,尽管当时我并没有听见凌峰关门的声音。
我的心里慌慌的,除了这两种可能,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让凌峰平白无故地消失。
今天的天气很奇怪,我刚醒来时,分明感觉到刺眼的阳光正照射在我的脸上。
可是,现在别说阳光,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云层厚重地堆积在一起,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随时都会压下来。
皱皱眉,我的心中无比烦躁,凌峰的离开竟将阳光也一并带走了吗?
我都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我就像一只生活在地洞里的老鼠,始终在黑暗中摸索着穿行。
失望地伸出手,我想拉上窗帘,手却猛地僵住了,喊叫声在一瞬间卡住了喉咙。
楼下的水泥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或者说那是一个黑影。
在暗沉沉的天空下,他就像一团浓重的黑雾,看上去有些朦胧。
我有些不解,是我眼花了吗?天再不好也是白天,我怎么可能把一个人看成一团黑雾?
揉揉眼睛,我再次望下去。
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那的确是个黑影,全身上下都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看不见头也看不见脚,猛地望去,就像一根黑色的木桩。
看不出这黑影究竟是男是女,只是他的手中握着一样东西。
那是我异常熟悉的,也是我寻找了很久的一把铁锨,一把种植仙人掌的铁锨,一把小杰送给我的铁锨。
我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了,凌峰说那把铁锨有可能是小区物业上的人拿走了,我一直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凌峰说的是对的,然而,哪个小区物业上的人也不可能穿着这么一件奇怪的斗篷来到业主的楼下。
这个黑影让我没来由地想到了死神,仿佛他手中的铁锨便是死神从不离身的那把长镰刀。
我很想离开窗户,让视线彻底离开这个黑影,我也想给凌峰打个电话,确定他是否安全无恙,可是我的双脚如灌铅一般沉重,我的身体完全不受大脑的掌控,只是一动不动地僵立在窗前。
黑影终于慢慢移动起来,越来越清晰。
突然,他抬起了头,他的五官都隐藏在斗篷中,但,没来由地让我感觉到他正在与我对视,那双眼眸似乎诡异地向我眨了眨。
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却看见了那口尖锐的长牙。
那牙齿异常刺眼,闪动着幽蓝色的光芒。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忽然间想起了大学时关于蓝牙齿的传说。
我的身体始终僵立着,直到那黑影渐渐靠近老楼,终于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这个黑影给我的压力太大,让我情不自禁地总是联想到死亡。
楼道内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地震一般,整座老楼都开始摇晃。
与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刺耳的噪音,这种声音令我毛骨悚然。
因为,昨天我才听见过这声音,我完全能够分辨得清,这是铁锨与水泥地面尖锐的摩擦声。
脚步声和摩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显示着它们正不断上行,它们一点点蚕食着我的意志,令我全身不断颤抖。
猛地,我想起客厅的房门还敞开着,我的身体象子弹一般射了出去。
我的手很快握住了防盗门的把手,与此同时,那件黑色的斗篷忽然从楼梯拐角处闪了出来。
门“砰”地一声被我紧紧关住了,脚步声与摩擦声倏地停止了。
靠在门上,我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知道,此时此刻,那个黑影正握着我丢失的铁锨站在门口,只要我打开门,锋利的铁锨便会铲断我的脖子。
屏住呼吸,我把耳朵紧贴在门上。
僵持了很久,没有敲门声,也不再有脚步声,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剧烈的心跳狂乱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膛。
脚步声和摩擦声终于再次响起,不是走向楼下,却是向楼顶爬去。
我的心猛地被提起,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难道这个黑影只是物业上的人来送还铁锨?
我拼命否定着,不对,说不通,如若真的是物业上的人来归还铁锨,他为什么不敲门,又为什么不说话?
楼顶的铁门发出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将我所有的坚持完全击碎,我终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这个黑影到楼顶去干什么,楼顶上除了那几株巨大的仙人掌和墙壁上凸出的一截钉子,就只剩下残破不全的平台和几块碎砖。
“乒乓”声响起时,我终于明白了。
有人在楼顶上挖地,或者说是在铲水泥。
就像那晚我疯狂地想要铲掉阿秀卧室房顶上的水印一样,现在,有人想要铲穿我的房顶。
一块块水泥从房顶上掉下来,有一块落在了茶几上,将茶几的玻璃砸了一条大大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