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敲门(1 / 1)
吃惊地看着双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现这种情况应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刚才我出现了幻觉,我根本没有受伤。
再次站在洗脸池前,我象一个患了强迫症的病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水龙头中流出的究竟是不是开水,也急切地想再次看一看洗脸水中到底有没有阿秀的身影。
然而,水龙头开了很久,里面流出来的水冰凉沁骨,没有一丝血迹。
我不甘心地放满一整池水,将脸贴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水面,洗脸水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如同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背上,让我猛地绷直了身体。
敲门声不紧不慢,很有节奏,让我忽然想起了对门新住户刚搬来时那晚的敲门声。
我的冷汗渐渐流下来蒙住了眼睛,敲门声依然固执持续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终于离开了洗脸池,壮起胆,我的脚慢慢移向了门。
不停告诫自己,现在是白天,没有什么可害怕的,这道门我迟早是要打开的,我不可能一辈子把自己关在家里,先前我还打算在天黑前到楼顶去给仙人掌松土。
或许,是张奶奶找我有事,或许是凌峰又返回来了,更或许,是对门那个神秘的新住户来向我借东西。
然而,我的心却对这些或许不断地进行否定。
仿佛是为了抗拒恐惧,我猛地打开了房门。
楼道内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幽暗的光芒照射着对面门上晃动着的蜘蛛网。
皱皱眉,我问道:“谁?是谁刚才在敲门?”
没有人回答,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可是,我很清楚,我没有听错,一定是有敲门声的,否则声控灯绝对不会亮。
我突然想起,凌峰昨天陪我回来时似乎告诉过我,对门的新住户已经搬走了。
我的脊背上猛地升起了一股寒意,因为我看见对面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在那条缝隙后面隐隐地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
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脸完全隐藏在那垂直的黑发内,但是那耷拉着在脖子上的脑袋却让我觉得无比熟悉。
“砰”地一下关紧房门,我用脊背紧紧靠在门上。
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女人无数次地出现过,她就是张奶奶说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女人。
再次响起的敲门声让我的呼吸立刻停止了,我下意识地用身体更紧地顶住了门,仿佛只要我稍微一松开,那个女人便会破门而入一般。
良久,我才意识到这一次响起的敲门声并非来自于我身后的这道门。
我的目光搜寻着,终于落在了阿秀卧室的房门上。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敲门声变得激烈起来,随着不断的响声,阿秀卧室门上的一块水泥被震了下来。
我不安地快速扫了一眼储藏室的方向,还好,那个旧衣柜纹丝不动。
阿秀的卧室有太多我不喜欢的东西,即便是凌峰也受不了那里面巨大的压抑。
我很感激凌峰昨天固执地装好了阿秀卧室的这扇门,可以将所有我不喜欢的东西都紧紧关在里面。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靠近那扇门!”
但我的脚却不听使唤地迈了出去,方向很肯定。
我的手终于握住了阿秀卧室房门上的把手。
现在,只要我扭动把手轻轻一推,这扇门就会打开,门里隐藏着的一切都会彻底展现在我眼前。
突然间,我便丧失了推开这扇门的勇气。
我很想逃离,逃回我自己的卧室,逃到任何一个能够让我透气的地方。
这一刻,我无比怀念凌峰。
阿秀的卧室里突然传出了压抑的哭泣声,让我的身体瞬间绷直了。
这哭声低沉、缓慢,无比忧伤,却异常熟悉,竟让我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阿秀!”绝对是阿秀,我不会听错,这哭声不同于以往在深夜出现的哭声,一定是阿秀。
我是迫不及待地将门推开的,待看清眼前的情形,我的身体僵住了。
阿秀的卧室与凌峰关闭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门边站立着那个被凌峰从窗户上抛出去的玩偶。
玩偶的四肢均被折断,但它的双脚却依然勉强地支撑着身体。
它的脖子断了,头歪在一侧肩膀上,脖颈处露出少许带血的棉絮,可是它仅存的那只眼睛却在转动。
玩偶的一只手正握成拳高举着,那姿势让我立刻联想到它时才正在敲门。
它的嘴突然张开来,一串压抑的哭声飘了出来,泪水顺着它脏兮兮的脸庞流下来,将它被火烧变形的脸映衬得更加狰狞恐怖。
用力抬了一下头,玩偶折断的脖子猛地朝后扬起,我看见它蠕动着的嘴唇打开来,轻轻地说出两个字:“小莹!”
我的身体触电般一阵战栗,伸出手“砰”地将门紧紧拉上了。
玩偶那张阴魂不散的脸没完没了地充斥着我的脑海。
逃也似地离开阿秀的房门,任凭它继续被玩偶擂得山响。
坐在客厅里,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无法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本能让我迫不及待地希望离开这间屋子,然而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控制着我的身体和思维,让我固执地不愿离开。
直到耳边再也没有了敲门声,我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扭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我突然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苦笑一下,我的头皮开始发麻,我又要一个人渡过没有电的漫漫黑夜了。
客厅里黑洞洞的,安静极了。
我的思维暂时得到了缓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尽量把自己的身体抱成一团,紧紧地蜷缩进沙发里。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觉得寒冷,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每晚家里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可是今天,一切好像都恢复到了阿秀刚失踪时的那几日,无声无息,就好像我也是个死物。
我很想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可是在这样死寂的夜晚我睡不着,感受不到阿秀怀抱的温暖,我很孤独。
听到哭泣声时我愣了一下,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哭声是从我自己的嘴里发出的。
捂住嘴巴我瞪大了眼睛,我已经很久不会在深夜哭泣了,时才从我嘴里发出的哭泣声却熟悉得如同每晚我所听到的一般。
可是这哭泣声的确是从我的胸膛里传出来的,嘴巴被捂住后显得愈发哽咽、压抑。
一瞬间,我产生了错觉,似乎一直以来深夜哭泣的都是我自己,原本这屋子里镜子中站在身后的女人就是我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