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衣锦还乡（一）（1 / 1）
C市与H市中间没有直达的飞机，却有直达的火车，少瑾同意坐火车我很高兴，对于飞机我一直很恐惧，远没有在陆地上安全。也不是出行的高峰期，票很容易买。
上了火车安置好行李，少瑾出了一身的汗，用报纸当扇子，C城的夏天简直不是人过的，每天都有三十九四十多度的高度，离开空调就像洗桑拿浴，憋闷得喘不过气来，我们踩着点进的候车室，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检票了，一直到上车一共也没几分钟还是出了不少的汗，脸上粘粘的。
我一直都很喜欢坐火车，喜欢任由别人把自己带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是爱我的，看着少瑾我吃吃的笑，有点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爱过，英俊的脸，迷人的身躯，看得人心动，他问我：“看什么呢？”我揽过他的头，低语了一句，他笑了，笑得很甜，说：“等到了看我怎么整你。”
车由市区开出来，穿过楼群和街道，大片的田地，红色的石头小楼，不断的向后闪去，虽然不是什么独特的风景，还是很吸引我，静静的望着窗外，目光焕散，好像很起很多好像又什么都没想，少瑾坐在我旁边玩手机。车上人不多，很多铺位都没有人，偶有人从旁边经过，少瑾看了一会手机把我拉到怀里，手引着我去摸他，意外的□□，我咯咯的笑，他在我耳边低骂：“你这个小妖精，害苦了我。”我想起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没想到惹了个大麻烦。我的那句话是：“我想在这里要你。”
上车的时候是下午，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开水泡面的味道充斥了整个车箱，少瑾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他从来不吃那个，说没有营养，然而在火车上确实也吃不到什么好吃的，一般在火车上我都不大吃东西，没有体力消耗也不觉得饿。
少瑾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一边和我腻着一边用手机上网看新闻，时间很快，天已经黑下来，列车员过来细细的拉好窗帘，人渐渐多起来，声音零乱而嘈杂。
熄灯以后少瑾趁着黑把我摸了个遍，对面的铺位也是我们的，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动作，我还是很怕，偷偷摸摸的像做贼，却没有力气推开少瑾的手，他的手从来都有一种魔力，每到一处都能挑起我的神经跟着颤抖，等调动好了情绪之后又不能有所作为很难受，悬在半空中上又上不起落又落不下来，少瑾说：“这是对你的惩罚。”“衣冠禽兽。”我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他笑着离开了我，到另一张铺上去睡觉，我去洗脸，用毛巾把他的味道擦掉，回来盖好被子，准备睡觉，少瑾又摸过来钻进被子，“你想干嘛？”“睡觉，还能干嘛？”“早知道买一张票就够了，浪费。”虽然两张床的距离只有半米，还是不能忍受有东西把彼此分开，少瑾一晚上搂着我挤在一个铺位上，一直到天亮。
车上的人起得早，五点钟的时候就有人洗漱，少瑾也醒了，闭着眼睛不肯起来，他一向没什么机会赖床，一年到头难得有机会休息。
白天的时光漫长，大部分时间就是迷糊着，少瑾的电话很多，没完没了的，有的他会当场解决，也有的会推掉说正在外地，等回去再说，我有个爱好，在别人打手机的时候喜欢猜测对方讲了些什么，少瑾的电话大都是工作内容，听着也无聊，完全没有戏剧性，听到后来我都麻木了，也不去在意。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下午六点总算到了H市，来接站的是少瑾的一个同学，还给我们带了辆车，少瑾过不惯没车的车子，他不做出租车也不做公交，简直寸步难行，大概出门之前已经预料到了，早早的找人都安排好了。
因为要回家也没有和他的老同学多聚，我的家在附近的乡镇上，距H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一向是路痴，从没自己在这段路上开过车，近乡情更怯，离得越近我越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天已经黑下来，少瑾在国道上转了几圈我还没有找到回家的岔路，最后连问了几个人才找到。
少瑾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你脑子里都装的豆腐吗？”“有一种人天生不记路的。”“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不记路又不是白痴。”“不是游戏玩得烂吗？”“关你什么事？”
我的家在马路边上的一个小院里，前面一排房子是店面，做些水果生意，后面一排是住的，只有父母亲住，我是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小妹妹还在读书，大妹妹也在外地工作，也很少回来，我妈常说她没有儿孙福，没有儿子，女儿都读了书却都离自己很远，借不上光。当初为了供我们姐读书她宁肯砸锅卖铁，现在都读书出去了她又舍不得了。
这次回来和他们打了招呼，但没有告诉他们具体时间，进门的时候我妈看到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快。一边叫着老头子一边过来接我。少瑾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妈，把我妈叫愣了，过了好一会才反映过来，眉开眼笑的打量着这个叫他妈的男人，眼神里满是赞许，“这世上还要这么好看的人啊，人活得久了就是好啊。”
我爸生我比较晚，今年都六十了，头发胡子白了一半，农村人风吹日晒的更加显老，少瑾跟着我喊他爸，我爸笑得胡子一颤一颤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他眼睛细小，我随我妈。
晚饭吃得很具北方特色，我妈烙了饼，熬的大米粥，家乡的大米就是香，还没揭锅就闻得到。我们来得突然也没什么菜，我妈去买酱菜的邻居家要了点咸菜，我吃得很顺口，胃也直叫舒服。
少瑾面食吃得少，尤其是饼太干，他从来不碰，我笑，“入乡随俗。”我妈在一旁马上看出来了，赶忙又要去下厨，少瑾拉着她说不用客气，我说：“你那么惯他干嘛？”结果头上立刻挨了一巴掌。“妈，谁是你亲生的啊？”
少瑾小口咬着饼，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欠扁。食不言寑不语是我们家的传统，吃饭的时候一般不会受人打扰，吃了饭就另外一说了，审讯马上展开，两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少瑾的家世翻了个底朝天，我在一旁看着他跟个小媳妇似的，得意得很。
“孩子，你叫什么啊？”
“孙少瑾。”
“哦，姓孙，今天多大啦？”
“三十三”
“比我们苏铁大五岁，大不少呐，是不是老头子。”“嗯，是有点大！”
“哪人啊？”
“苏州。”
“听着是个好地方，你做什么工作？”
“我开了公司。”
“哦，还是老板。”
“做什么生意啊！”
“盖房子。”
“哦，包工头啊！我们街上那个李五也是个包工头，他手下有一百来号人给他干活，一年能挣不少钱呢，你一年挣多少啊？”
“预期效益应该在百分之四十左右。”
“百分之四十是多少，我们都没念过几年书，数学学得不好。”
“折算下来应该是几百万吧，不过现在还属于投入阶段，”
“听着不老少，还没赚到是吧，那就是说赚不赚得到还不一定喽！怎么听着不靠谱呢，是吧？老头子。”
我笑得肚子都要痛了，他堂堂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手卧C城的黄金地段的工程和一个炙手可热的楼盘，被我父母挤兑成这样，也算百年不遇。
“那什么，父母都还健在吗，有兄弟姐妹吗？”
“父母健在，我是独生子。”
“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我爸也是生意的，我妈在家。”
“也是家庭妇女啊！”
“算是吧。”
“他们身体好吗？”
“托福，都还好。”
“你们结婚以后在哪生活啊？”
“这个还没定，看苏铁喜欢。”
“你今年都三十多了，怎么结婚这么晚啊？”
“开始一直读书，后来被我妈逼着结过一次婚，没过一年就离了。”
“原来是二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抬头，看来父母就是想得周到，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想问这么严竣的问题，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他居然是结过一次婚的，原来一直以为他的女人不会少，却没想去居然也是有过老婆的，我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接着审，心里隐隐的有点犯酸。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下去，搅了局，说是坐了一天的火车累了，想早点休息。
我妈是个老古董，以为我们还没在一起，把少瑾让到西屋里去睡，让我和她睡一个屋，我不情愿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应了，躺在被窝里我妈在我耳边吹风说：“我看这男的除了长相也就一般，还是个二婚，不算太好，别弄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你知道什么啊，人家能看上你女儿就不错了，你知道他的公司有多大吗，明儿你得对人客气点，整得人家欠你的似的。”“他怎么不欠我，把我女儿拐跑了，又是苏州那么远，以后结了婚我几年能见你一面，有钱又怎么样，老娘我买水果也把你们一个个都供出去了，比人家也不差，你个没良心的。”“随便你，不高兴你就把人家赶走吧，反正我还没想好嫁不嫁呢！”老妈又唠叨了一堆又睡觉，她睡眠一向好，不说话就睡着了，我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翻身下床去找少瑾。
我坐到少瑾的床头，他问我：“你怎么来了，想我了？”“结过婚的事怎么没和我说过。”“你又没问。”“我不问就不需要说吗？”“我还为我的什么事你都不关心呢！”“有些事我不问只是不想烦你，你那么忙，我不会像个怨妇一样缠着你。”“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你主动点，总是冷冷的，我追你追得都没动力。”少瑾把我揽进被子，北方夏天的夜晚还是凉的，盖一床薄被电扇也不用吹。
“从美国回来我就被我妈催着结婚了，我就怕她这个，一直在外地工作不回家，后来我妈骗我说生病了，让我回去，她就是想让我相亲，相亲对象也是认识的，还很熟，是我妈朋友的女儿，叫文静，小时候也常到我们家玩，后来我读书去一直没见过，几年不见个子窜得老高，我都没认出来，我妈说与其随便找个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找各种机会搓和我们，当时我完全被文静给骗了，她对我说她也很反感父母的做法，所以私下去我们倒还成了朋友，反正后来也发生了很多事，在我眼里文静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就结了婚，婚后的文静就像卸下面具完全展现出另外一面，骄横，跋扈，大小姐脾气展露无遗，偏偏这些都是我最忌讳的，她都一样不落的占全了，还真是有本事。我想不到婚前她究竟是怎样把自己佯装得那么好。争吵，冷战把我搞得精疲力尽，在一次大吵之后我一气之下奔出家门再没有回去过。
两家老人开始轮番轰炸，文静也有来认错，我已经死心了，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改变，我妈坚决不同意我离婚，文静也不肯，就拖着，我想等分居三年以后不管她想不想离都得离了，分开之后文静也冷静下来了，过了一段时间找我说同意离婚了，就是上次回去的时候才办的手续。”“就是上次你过生日那次吗。”“是，一回去就去办了手续，我怕她反悔，那样这件事还要再拖两年，办完了之后我就想回来，文静求我陪她吃了饭再走，我答应了，她喝了酒，闹了好长时间，弄得我一身脏，我就去洗个澡，后来你就来电话了。”
“当时我怕你误会，放了电话就往回赶，结果你却根本没理我。”我用手掩了他的嘴，不用再说了，一切都明白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这就足够了。
又呆了一会才偷偷返回我妈的屋里，依依不舍得离开了少瑾。我妈一向起得早，我到底还是不敢呆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