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柳（八）（1 / 1）

芒微笑着看住我，缓缓将手举起，“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我抬眼看他，他脸上的微笑让我觉得沉重，那笑意背后总好像藏着哀怨，他顽劣的眼中不仅仅是调侃。

“什么话？”九娆瞥了他一眼，又扭头看我。

我有点尴尬，随即一笑，“不记得了，谁知道是什么。”

九娆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使劲用酒壶撞着我的手，我仰头大笑。

芒仍在笑着，眸子里的光却有些涣散，他随顺着众人，将酒倒入肚中，却似乎喝的多了，竟咳了咳。

九娆关切的问他，他一扬手，将她揽在怀里。娆的笑妩媚入骨。陆吾抹去嘴角的酒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芒再也没看我。离盏对珠鳖鱼不感兴趣，却十分喜欢那紫色的珧。

只要用嘴对着螺丝壳一吸，便可将螺肉吸入口中，鲜美多汁的螺肉入口即化，似乎用什么酱料浸泡过，竟有一种辛辣的味道。

夕阳西去，月上树梢。人们越聚越多，大柳树下欢声笑语，隐隐竟有歌声传来。

我循声望去，见一绿衣女孩笑脸盈盈，用绵软的声音唱着一首船歌。是阿其。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对这种外表清澈的女孩子特别有好感。

众人围坐在她身旁，随着那悠扬的歌声荡开无限思绪。我惊讶于采柳人的生活态度，是什么让他们这般无忧无虑。时间在他们的生活里似乎只是一个名词，他们只是寻找快乐，一切都变得好简单。

我正想着，阿其已经收了歌声，扭身朝我们跑来。

“姐姐，来给我们唱首歌吧！”说着，已经将我拖了出去。

我急忙推辞，却已来不及了。众人一起上来拉我，那样子极为友好快乐。

“外乡姑娘，唱一个吧！”几个年轻小伙子在后面喊着。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转眼间，我已经被推到了人群的中央，见我微笑着，大家便都坐回自己的位子，怂恿我快点唱。

清风明月下，人心也变得轻快剔透。我想了想，笑道：“好啊，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唱……”

众人闻言大声叫好，那几个青年男子互相抱住肩膀，站起身来注视着我。

“就唱个我母亲教我的歌……”我微笑着说。

人们开始鼓掌。我清了清嗓子，迎着月色，那更古不便的月，仿佛时间苍凉的轮，尽管神圣有时却也静好。

“古荒的血脉孕育神圣的花朵……那是开放在夜空的月色……月色沉静好似城池里蜿蜒的河……我时常坐在河水旁……担心那水浸湿了月色……”

夜风凉爽，人们微醺着双眼，有采柳的小伙子拉着少女去野合，他们远去的背影紧紧依偎在一起。秋竟然也可以这么美好。我的心第一次感觉到欢快而没有负担。

我刚刚唱完，便有人开始鼓掌。“唱的好……”一个年轻人来到我跟前。“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我默默摇头，“没有名字。”

仰起头，我看到一个长相不错的年轻人。他笑呵呵的看住我，然后大声说道：“外乡人，愿意留下来吗？”

我被他出其不意的问话惊呆，愣在那里。

“愿意和我去河边吗？”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河水。那河水在月光下泛着欢乐的光。

我不解的看着他的眉眼，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无措。却在这时，芒已经坏笑着来到我们身边，他一把按住男子的肩膀。“你不能对她提出这种要求。”他压低声音，眼里仍旧聚满了笑意。

男子歪着头看我，随即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原来你的情人是芒……”说着，他挥拳打在芒的胸口，然后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芒伸了伸大拇指。芒微笑着看他。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人是向我求爱。去河边，大概就是采柳人野合的意思。我仰起头，芒的脸在夜色里显得有点迷离。许是喝了不少，他的眼微微泛出红光。

我扭过头去，九娆和离盏已经醉倒在地，只有陆吾仍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眸子却看向别处。

芒忽然间拉起我的手。

“干什么！”我低声道。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他将眼一觑，“跟我来。”

我跟在他的身后，风声掠耳。一转眼我们便来到了空桑山麓。清冷的夜露扑打在身上，我的手臂冰凉一片。

“去哪！”我忽然间收回手臂。他愣了愣，然后转过身来。

月色如洗，山谷间落满了银辉。他的脸被月色模糊，竟有种惨淡的顽劣。

“真的忘记了吗？”他沉声说道。

我别过头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他猛的扳过我的身子，眸子里再次透出灼热的光。

我挣扎着，“我只知道你叫芒，别的一概不知！”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掠过当日混沌眼中的一幕，他抱着我，而我却麻木好似婴儿。

芒的手开始颤抖，他迫不及待的俯下身来，鼻子几乎抵在我的额头，我闻见他鼻腔里好闻的气息，有酒和枸杞的味道。“你骗我！”

“我没有！”我拼命挥舞着手臂，却被他抓的更紧。“我脑子和你们不一样，别妄图让我记住不值得记起的事情！”

他紧紧环住我的腰，这下子我根本无法动弹，刚一抬头，他的唇已经压下来，我躲闪不及。他的强势令人窒息，一股热气从他的鼻腔喷出，直冲到我的脸上。他宽阔的臂弯好像铜墙铁壁，那一刻，我不得不臣服，竟恍惚觉得他就是天地。

他的吻狂热异常，好似根本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只是掠夺。我不得不去推他，却不但没有成功，反倒让他靠的更近。月光被他宽阔的胸膛挡住，我陷入一片黑暗。他的腿向前游移，我的身子向后倾去。两腿间，最终还是被他的腿占据。

我想咒骂他，却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的舌像油滑的蛇。我开始痛苦的呻吟，而他竟全然不理。

我的背抵在后面的山坡上，草石让我的背生愣的疼着。他还在不断的进攻，炙热的气浪竟在周围的草地上燃起细小的火光。

我们都是火，我忽然间意识到这一点，侧目之间，只见四周出现一个明亮的火圈，立刻将视觉熏染成了温暖的金黄色。

芒的手滑进我的衣服，那热度几乎将我的皮肤灼伤。我忙提起一口气在周身游走开去。那一刻，我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