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择（四十五）（1 / 1）
难怪离盏的神情并不轻松，我知道，蛊虫的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我成为蛊虫的寄体，是不是就可以走出鬼蜮？”我凝望着他，现在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他的目光有些发灰，随即却缓缓点头。“只要你肯试一试，我想我们会有一线生机。”
“离盏会用自己的血援助你，不让你被蛊虫彻底吸干。”瑶花走上来，轻声说道。
我转向离盏，他却无所谓的一笑，然后将手中的黑陶瓶打开，“你就不想知道我复原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吗？”他的声音极轻，似乎带着某种自嘲的戏谑。月光下，一只纤细的小虫嗖的一声探出身子，蛇一般的头高高的抬着，随即猛的回转身子朝离盏的手腕扎去。
离盏的眼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一只雪白的手臂适时的拦住了蛊虫，那虫子一头扎了进去，仿佛汇入奔涌的泉水中，瞬间便消失无踪。我的手腕只是觉得有些痒。
瑶花默默的注视着我的腕子，良久，俯下身来。“我听说，这是人族最阴毒的蛊术，每个月圆之夜蛊虫便会疯狂的吸食血液，进而开始蜕变，那感觉如同万蚁钻心。”
我默默点头。离盏却陷入了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得渴睡。每天也就醒上一两个时辰，然后便是睡眠。奇怪的是，那睡眠中仿佛没有梦，一切都是空洞。也许是蛊虫在发挥作用，我的身体变成了一具为它所用的躯壳。然而，离盏却利用那段时间疯狂的提升修为，他的发一点点的变成了耀眼的亮银色，几乎是带着一团月光。我每次醒来，都看见他闭目盘坐。许是知道这里绝对安全，因而他开始放心大胆的为日后做着准备，直觉告诉我，离盏已经预见到了什么，似乎有一场巨大的杀戮在等着我们，他提前感觉到了危险，却不愿告诉我。
那天，我终于从沼泽般的梦境中醒转，揉着惺忪的眼，却惊讶的发现，那些死灰开始复燃。我的臀部有了知觉。一种又酸又麻的感觉涌了上来。我忙趁着离盏还没有走出定境，拉开裙带。
“糟了！”我几乎是惊叫。床上已经湿透，被我自己鲜红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我瞠目结舌的望着雪白的被褥。离盏已经张开眼睛，许是听见了我的惊呼，他迫使自己走出定境。然而睁开眼的刹那，见到的竟是我双腿间的血迹。我忙按住裙角，仓惶的抬眼看他。
“我……似乎有些感觉了。”我轻声说着，却不知是否该高兴。
离盏垂眼看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所措，目光四处游移，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我裙子下面的一幕，心砰砰乱跳。可到底是怎么回事，血怎么会从那里流出来？难道是蛊虫？
他始终没有说话，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不敢抬头，也不知自己怕什么。过了一会，他缓缓张口，“哪来的血？”他的声音很轻柔，却听不出什么神情。
我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我的手指头紧紧抓着裙角将脚丫一同盖在里面，却仍旧觉得不妥，又抓起被子来压在上面，这才忐忑的松了口气。
“哪里破了吗？”
“不知道……。”
“为什么要盖住。”
“……”
“让我看看。”
“不行……”
“为什么？”
“……”
“脸为什么红了？”
“没有啊！”
“蛊虫在你体内，必须小心。”他好像不再执着，将头转了过去。
我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手指松了松。
谁知，他忽然转身，一探手，将我身前的被子拉开。我的裙子已经殷红一片。
“你干嘛！”我忙抬手推他，却被他翻掌挡开。许是经历了太久的睡眠，竟让我的身子有些绵软无力。加之他日夜精进，我无力与他对抗。
“哪里痛？”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眉头皱成了川字。
“胳膊痛！”我埋怨的看着他。
他扭脸看了看我被他挡开的腕子。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尴尬，脸腾地红了。
“你……血从哪里流出来的？哦，不，是不是从那里……”
他忽然的转变让我有些惊讶，“你怎么了？”
“没有……”他摸索着，想从床上站起来。
“你怕我的血弄脏你？”我觉得他在躲我。
“不是……”他显得有点狼狈，竟被自己的长衫绊了一下。衣襟在我的裙上荡漾而过，瞬间便沾染了一抹血红。
“你怎么了？”我被他仓惶的举动弄的有点懵。“你的衣服脏了……”我指着他沾血的衣角。
“没……没什么……”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却不敢回头看我，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去。
我愣在那里，血珠轻轻的渗出来，顺着两股缓缓流下。月色透过窗棂落在我苍白的脸上，我的成长就在那惨烈的红裙上绽开。
不多时，九娆来了。捧着一套雪白的粗布裙子，她笑嘻嘻的走到我的床边，命令我脱下衣服。然后，院子里传来离盏轻轻的咳嗽。她转身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盆热水。
她帮我擦洗身子，然后祝贺我长大成人。我却莫名其妙的望着她。
她说，你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可以和心爱的男人野合。还说，要尽情的享受人生，这是上天赋予人族最神奇的感受。
可是，她仍旧叫我臭丫头。
于是，作为回敬，我问她，是不是那“神奇的感受”让她想要做人。她将手里的水弹在我的脸上，嘴角却仍旧挂着笑。我问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她说，又有一个女人要寻找爱人了，她喜欢看别人追求爱情。可是，她的话让我有些伤心。因为，我想起了芒。他是第一个跟我提出野合的人，还说要我做他的妻子。也许那都是玩笑。自从岸的事情发生后，我便开始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不过，芒是我的。”许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九娆的瞪了我一眼，很严肃的说道。
我默默的看着她，她的瞳仁乌黑发亮。
“你点头啊！”她有些执拗的说道。
我无可奈何，心中虽然难受，却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她满意的一笑，然后将水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