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择(二十四)(1 / 1)
我终于明白,为何芒要送我们两个去猨翼山,为何仆久要我们两个一起跳下追风崖,我也终于明白,为何,离盏舍命一跳间,我的心会那般的沉重和无助。只因我们注定要同生共死,注定要一同成为八荒大地上最古老的传奇。
我将真气从海底轮提起,而他则将由外界汲取的能量汇聚从顶轮灌下。这一交错间,一种莫大的阻力与动力激起更大的意志力和爆发力。四臂相对,掌心交错间,蓝光和红光闪出道道紫辉,如星光般璀璨。
片刻间,我的顶轮喷涌出一道道冰蓝色的烈火。而他的双掌间则奔涌出红色的漩涡。
二人合力,天地变色,不大的石室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场铺天盖地的紫色暴雨席卷了所有火焰,火光逃窜,纷纷遁入地缝之中。
紫雨落在岸的脸上,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我浑身是蓝色火光,而离盏则立在一团红色的漩涡中央,身影荡漾。
“天呐!水火相融!”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
终于,地火熄灭,我和离盏跌坐在一旁,陷入极度的虚弱。不一会,有嘶嘶的声音传来,我知道,离盏的皮肉又开始恢复了。
岸坐在那里,闭目调养,闻声朝离盏望去。她的脸上还带着烧伤,想必日后也是很难退去了。
“岸,对不起,没能将娆杀死。”我感到发自内心的歉意。
谁知,岸却摇了摇头,脸色沉顿下去。
“我们还有机会。”离盏座起身来,身上除了血迹,已经没有伤口。
“凭我们三个人都无法对付娆,日后只有我一个人时,该如何报仇!”岸忽然间说道。
我知道她心里郁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炀姐姐,也许你会说我太脆弱,你笑话我吧,反正我知道,这愁是报不了了!”她抱着我的背,泪粘湿了我的衣衫。
我和离盏都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只有默默的对视,然后转为沉默。不大的石室陷入一片黑暗。岸的哭声让人十分迷茫。忽然,黑暗里传来一阵响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坍塌。
“糟了!石室要塌!”离盏挺直身子。
我忙擦出一团火光。
“不,是石门!”
我们惊奇的发现,石门上的鲛人壁灯变了样子,先前的丑态竟然荡然无存,赫然出现的,竟然是两个长相俊美的鲛人男子。石门上的苔藓也不见了,或者说,眼前出现的并不是石门,而是两扇铜门。
我顿时一惊。
“石门的外壳被烧掉了。现在的,才是真正的入口。”我指着那两扇门,兴奋的说道。
离盏和岸也俯身过来,凑了过去。离盏伸手推那铜门,竟然还是不动。
“要怎样才能打开?”我自言自语。
岸忽然间一拍脑门。“这门想必是用了术法封住的,否则以刚才的火烧,铜为何不融掉。如果是术法,那就好办了。”她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那枚狐骨。
我顿时暗自赞叹,岸虽然年轻,有时也冲动,可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她能想到好办法。见我和离盏都没意见,她手持狐骨来到跟前。凌空一划。那铜门竟然些微动了动。见果然有效,她便又伸出手去,当空划了一下。铜门再次抖动。她猛的飞身而起,甩手将狐骨朝铜门掷去,只听一声爆响。浓烟滚滚,飞灰层层。岸忙向后缩回身子,用手挡住口鼻。
铜门霎时间分崩离析,化为片片碎铜飞溅开去。躲过细碎的铜片,我和离盏飘身落在一旁,待浓烟散去,这才与岸一起朝里面走去。
踩着碎断的铜片,我们走进一间铜室。乍一看过去,金碧辉煌。墙壁上有很多精美的雕刻。由于刚才的烈火,这里已经被炙烤的十分之热,那些铜壁触碰上去,烫的惊人。
“这明明是间空屋。”岸有些不解。
我却举目朝那些雕刻望去。在庭堂山,地牢里的壁画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虽是在五百年前,但我想,人们定然也有以图画记录事情的习惯,因此这里的铜壁画一定有其用意。
从进门的左边看起,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峦,那形象十分壮阔。仔细看去,竟见一只小狐狸奔跑在山上,嘴里还吊着一摞圆形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树叶。再看过去,那山峰深处,有一只九尾猛虎怒目而视。仿佛正在追赶着狐狸。后面,便是一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立在山峰之巅,一轮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
“这到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故事。”岸凑过来,看了一圈,哼着鼻子说道。“这狐狸就是九娆,这山便一定是昆仑,那九尾猛虎是陆吾哥哥。娆不是说过,他们两个人曾经在昆仑山顶有过肌肤之亲吗。讲的就是这个,没什么价值。”岸一甩手,不屑一顾的说道:“臭狐狸,也想不出什么有新意的事情,把自己的风流史刻成画来收藏,真是够贱的。”
离盏皱起眉头,指着画中的男子缓缓说道:“此人,不是陆吾。”
我的眼被男子细长的腿,和飘舞的短发刺痛。“没错。他是芒。”我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我默默转过身去。忽然间觉得迷惑,继而又生出一份厌恶。“为什么总是他,这五百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我几乎是愤怒的说着。
离盏走过来,缓缓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穿越了五百年,经历了无数的劫难,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言语的。我握了握他递过来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离盏,我们快点找到金乌,然后回到五百年后。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他缓缓点头。然而谁又能告诉他,到底如何才能找到金乌,如何才能再次启动时间之轮。我们就像进退两难的棋子,在命运的摆布下无可奈何的辗转。除了彼此的手臂,真不知道还能抓的住什么。
屋子里热气腾腾,仿佛蒸笼一般,三人均是大汗淋漓。我的衣衫几乎贴在身上,离盏的目光些微的回避着。岸已经受不了了,干脆脱去鞋子,将裙子挽起,赤脚踩在地面上。谁知刚走了没几步。她忽然间惊叫起来。
“炀姐姐,你快看!”
原来,我们只顾着朝上面和四壁看,却没有注意脚下。我低头看着岸的双脚,离盏顿时俯下身去,一把将她的左脚抬起。“难道就不烫吗?”他惊讶的朝岸的脚底望去。
岸举着脚丫,凌空还动了动脚趾。“不烫,一点都不烫。”
我和离盏迅速对视。这不可能,如此灼热的温度,屋子里已经如同蒸笼,这地面虽看起来是石头,可怎么会丝毫不烫。
我和离盏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指按在地面上。果然,岸说的没错。地面虽然不凉,却也并不十分热。
“这下面有问题!”三人几乎是一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退后。”离盏站起身来。我将石斧递给他。然后和岸退到屋子的一角。
离盏挥臂而起,只听的“噗噗”的几声巨响。地面已经破开一个大洞。朝下一看,竟有清灵的水流过,霎时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我下去看看。”离盏将斧子还给我,俯身朝石洞钻去。
“等等。”我一把拖住他的手臂,“岸的体能还未恢复,先留在这里。”说着,我在离盏之前钻进石洞,离盏愣了愣,随后跟了上来。
一入水中,顿时感觉十分畅快,刚才的大汗化为一片清凉。睁开眼睛,感觉咸涩,难道,这是海水?我往怀里一摸,陆吾给的避水珠竟然还在。于是心中更加有低,缓缓朝四周望去。谁知,这一望竟顿时僵住。
我和离盏周围,暗蓝色的海水里,竟密密麻麻的浮了一层巴掌大的小鱼,浑身银白,闪亮的肚皮在海水里像一层星星。它们几乎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张凌空洒下的大网,正在等待猎物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