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庭堂山 (十九)(1 / 1)
怪兽讶异的望着我,那表情出现在一只畜生身上,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它轻声低吼着,似乎在回答着我。
我仰首望它,蓝色的液体顺着它的牙缝流出。
“蓝血?竟然是只神兽!”我十分惊诧,在庭堂山,我听廖说过,神兽在世已经很少,招摇山由于长期有人居住,神兽不屑于前来。藏于也是人满为患的地方,怎么在其地牢里,竟然关着这样的家伙。
我调息片刻,缓缓起身。
“你别动,我不会再伤你。”我将怀里的匕首甩手仍在地下,燎天也躺在远处。我是无害的。
它瑟瑟的望着我,目光深邃,却仍旧让人看不透。
我俯身在它身旁,轻轻抬手,试着摸向它的额顶。经验告诉我,神兽也是兽,只是传承了高贵和古邃的血统,犹如人类的贵族,有着天生的禀赋。可只要它接受我的触摸,便表示它愿意臣服于我。而额顶,便是是否臣服的标志。
它的目光里有着警觉和怀疑,我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了下来。我忙抬起另只手,举在空里,张开掌心,让它看到那里什么都没有,我并没有蓄谋什么。它的眼神缓缓顺服下来。我轻轻的将手掌心点落在它的额头上。它刚硬的毛,第一次触碰到我的皮肤,竟让我无比的兴奋。它的眼神顿时晶亮起来,眶中漫无目的的红开始激荡,不一会竟隐隐透出一颗瞳仁,瞳孔如同悬浮的纺锤,不断的收放着。
瞬息间,我明白了什么是灵犀。它从此以后认定我为主人,神兽的智慧高于普通猛兽,因而要更为忠诚,一旦确认主人,便至死不渝。
它再次挣扎起身,这次似乎已经有些力量。我蹲在它的跟前,它将头靠过来,眸子深处的喜悦勾动着我的心。探下头来,用鼻尖碰触着我的额头,以此来表示一种招呼,或者说,是亲昵。
我轻抚它的毛发,第一次,我感觉到了一种相互依靠的温情。我们交手时引发的大火,正在旁边熊熊燃烧。火光里,我们四目相对彼此相惜。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不过,先叫擒火吧。”我微笑的着它的头。它得意的仰头狂吼,声音震动的砂石滚落。
忽然,它好似想起什么,俯身朝那具骸骨走去。它一口咬下什么东西扭头交到我的手上。我十分诧异,接过来,竟然是一根拇指,上面还带着白玉扳指。
“你是让我戴上它?”我低声问道。
擒火点点头,嘴里发出喜悦的吼声。
我笑着点头,将那扳指戴在手指上。却实在有些大,总是滑落。
“你的礼物我收下,不过,看来它不属于我。”说着,我一扬手,那扳指从我的左手拇指上滑落,掉在了右边的掌心里。
擒火抖着毛发,似乎发出憨厚的笑声。
我转身来到那具枯骨跟前,俯身蹲在他的对面。他空洞的眼窝像两个吸盘,我忽然间觉得脑袋一晕,竟仿佛当年在廖的宫殿里一般。擒火似乎发现了我的失态,发出一声怒吼,将我拖出几尺开外。脱离了人骨的视线,我忽然间惊觉,那刚进门时的玄武岩石壁和墙壁上的鲛人壁灯,竟如同廖的居所一样。
藏于人和廖有着什么联系?我顿时觉得头疼的很。
擒火围绕着我,仿佛怕我再次被那人骨蛊惑,它怒目圆睁,火焰般的探查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我缓缓起身,此人必定是巫师,只是如此强大的巫术,即便在廖那里,我也不曾见过。
“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至死也要保持战斗的状态?”我喃喃自语,眼神却变得复杂。
擒火低吼着,却高傲的仰着头,用得意的目光看着我。
“是你杀了他?”我轻声道。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必定不止你一个。”
擒火微微点着它的狮头,目光里露出几分赞许。
我微笑着,火光冲天,窄小的石室里有些气闷。擒火一冲身,将双胛躬起,滚滚火舌夹带着飞灰朝它的大嘴里飞来。我惊讶于它吞食火焰的能力。
不多时,那些熊熊燃烧的大火,如同美味佳肴一般被它吸食个精光。室内顿时陷入漆黑,只剩下擒火的赤色眸子忽闪忽闪的亮着。
“你真贪吃。”我微笑着拍了拍它的头顶,搓手燃起火光,朝入口走去。
我们必须出去,如果我没有猜错,芒真是金乌,那么藏于人现在一定很凶险。子切违背誓约召唤死灵,造成金乌泣血。他受了内伤,现在化身人形来到人族,想必峙也是才知道他的身份。以金乌残暴成性的惯例,必然会全力以赴惩罚藏于人。想到芒,我便满脑子的疑问。急待找到答案。
擒火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地牢的路十分崎岖,沿着来时的路我发现那些上着奇形怪状的大锁的门上有许多的花纹。进来时我便觉得奇怪,现在更要仔细探究一下。
第一扇门上,画着一个婴儿。倒立着身体,裹在一团枯败的藤条中,仿佛一个作茧自缚的蛹。上面的锁头满是铁锈。我伸手晃了晃,竟纹丝不动。我抽搐匕首,可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妥。在藏于虽然只有两天,但我已经学会了思考。不能妄动,谁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这地牢十分诡异,连这种不知名的神兽都能出现,的确深不可测。
我扭头朝前走去,第二扇门上画着一只大鸟。不是金乌,仔细看去,竟是朱雀。这是南荒最古老的神,上古四灵之一。它以冲天之势仰首疾飞。第三扇门画着一个男人,身材伟岸,相貌英俊,最让我奇怪的是他的眼睛,那硕大的瞳孔,几乎弥漫了整个眼眶。
“鬼蛙人!”我脱口而出。再仔细看去,他的左手抓住一只藤杖,另只手指着一个方向。我朝他的手指望去,却空洞一片,那里除了黑黢黢的玄武岩什么都没有。转念一想,那是北方,或许这幅画是在表达什么意思。我疑惑的摇了摇头。
再行进几步,便已快到洞口。谁知,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山崩声传来,整个地牢开始剧烈的晃动,砂石不断的滚落。擒火焦虑的上下窜跳。我俯身扶住岩壁,却仍旧无法站稳。就在此时,走廊的顶端发出断裂的巨响。
“糟了,地宫要被掩埋!”我大喊一声,忙夺步朝入口跑去。岩石纷纷滚落,电光火石的功夫,便已经将洞口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