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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紧紧卡在脖子上的手忽然松了,一大口气呼进肺里,她剧烈咳嗽起来。
慢慢又呼吸了几下,才觉得不憋的那么难受。她赶紧抬头,看是谁救了自己,顺便要看来救自己的人能不能拉住那个疯子表妹。
没人,没人啊。她晃着脑袋,看了半天,阔亮的病房里,仍然只有她和陆贞。
陆贞的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脸色黯淡,似是在跟自己说:“就这么杀了你,我哥要伤心死的。”
林楚眼睛瞄着她,这人不是被她哥打得精神分裂了吧。
陆贞看看她,苦笑一下,饱满的泪珠子就落了下来,她说:“为什么呢?怎么看你也就那样,怎么就不明不白把我哥抢走了?”
林楚这时要是承认宋远对她有情,那才是傻呢,于是她颇为真诚地回着:“哪有,你误会了。我们是只是暂时,你在宋远心里才是第一呢,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林楚一眼,满是不屑和嘲讽:“我又不是傻子。”
林楚撇撇嘴,犹豫着要不要按那个红扭,嘴上随意说着:“干吗告诉宋远你帮我下山呢,又没人知道。”
她吸吸鼻子,摇着头:“因为我受不了啊,我受不了他找不到你就一副要把地球翻个遍的样子。我也受不了他想到你下了山,就不顾着生命危险要下山找的你样子。我哥多帅啊,他怎么可以那么怂,怎么可以为一个女人变得那么不知所措,那么脆弱。”
林楚伸向按钮的手,暗暗收回,看着她不语。
“虽然心里也知道了大概,可是还是想试一试,我和那个女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可是”她掩面而泣:“输得这样一败涂地,溃不成军我还是没有想到的。”
呜呜咽咽的声音,持久地占据着这个逐渐幽暗的房间,林楚的心也开始一点点下沉,她的爱竟然这么深沉呢。
“我爱我哥。”陆贞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一直以为自己听到她亲自承认会有多么地尴尬和惊讶,可是先前那段直白的自我剖析,反倒让林楚觉得这话说的倒是水到渠成,于是她回:“我知道。”
“有你不知道的事,我哥是个好人。”
林楚不觉轻笑:“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陆贞抬头看了林楚一阵,坐在顾峰刚才坐的那把椅子上,问:“你不喜欢我哥,就是因为觉得我哥是个坏人吗?”
林楚蹙眉:“坏人?用好人坏人形容一个人不太准确吧。”她歪着脖子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陆贞说:“好吧,说实话,你哥用坏人形容就很准确。”
陆贞默默低头抿嘴,擦擦眼泪,停了好半晌,似是鼓了很大勇气才再次抬起头迎上林楚的目光。这时,她的目光才是真实的,坦诚的,林楚这么觉得。
“我爸妈离婚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林楚点头。
“他们为什么离婚你一定不知道。”她面色祥和,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很久远的事:“我妈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她人生的目标就是什么东西就是要最好的。因此她嫁给我爸的缘由也很单纯,就是图我爸是‘鼎光’集团的继承人。可是,我爸是爷爷领养的……”
“等等,”林楚一怔:“你说‘鼎光’?A市电子技术龙头老大,鼎光集团?宋远的外公,鼎光集团?!”
陆贞瞥她一眼,满脸不悦:“你还真是不把我哥当回事儿。”
林楚有点委屈:“那他也没说啊。”
陆贞吸一口气,接着说:“因为我爸不是亲生的,所以我妈一直耿耿于怀,就怕‘鼎光’落在别人手里。就这样,她一直记恨着我哥。本来以为姑姑流过好几次产就不会有孩子了,可是我哥还是出生了。而且聪明能干,越来越讨爷爷喜欢。”
“啊”她不轻不重地叹口气:“这些都是我后来自己猜的,因为自我懂事起,听见的就是他们无休止的争吵,而且,每次都有我哥的名字。”
“你那时也跟着怨宋远吗?”
陆贞咬唇,摇着头:“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哥他对我也挺好的对爸妈也尊敬。那哥会跟他们抢什么东西呢?”
于是,那天我去爷爷家碰到哥的时候,就问他
“哥,你为什么跟我爸爸妈妈抢东西呢?”
我哥很奇怪,问我:“抢什么东西,我没有啊。”
我说:“可是,我妈总是说我爸没用。还说都是因为你他们会失去一切,你会抢走。”
我哥他看着我沉默了好久,半蹲下来温柔地摸我的脸说:“你妈妈经常这么说吗?”
我说:“是啊,他们因为你抢走的‘东西’,总是吵架。哥,你要是拿了爸爸妈妈的东西还给他们吧,我不想再让他们吵了,很吓人。”林楚,你能理解吗,那时的我真的很难过,很害怕。
林楚不做声,静静点头。
她接着说,我哥当时也很难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说:“贞贞,我很抱歉。可是你爸爸妈妈的什么东西我都不会拿走。”
我问我哥是真的吗?
他重重地点头,说,他保证。
我问,那他们会和好,像别的同学的爸爸妈妈那样带我去动物园,去游乐场吗?
我哥很惊异地问我:“贞贞,舅舅舅妈没有带你去过游乐场吗?”
我说:“没有,他们总是吵架,总是不回家,同学们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去,我只有打扫的阿姨带我去。”
那天下午,我哥带着我玩儿遍了整个游乐园,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忽然觉得,从此,我不是一个人了,我也是有人疼的孩子了。
我哥跟我说“贞贞,以后有什么愿望都跟哥说,哥都帮你满足。”
那天,天色很美。昏黄的晚霞映在天边,云彩里都镶着金边。我哥的头上也有个光圈,像是天使呢。
我说“哥,你真好。”
我哥却说:“不是,贞贞我欠着你的。”
陆贞说完这些已经是满脸泪水,她说:“林楚,你说我哥他真欠了我什么吗?没有。可是就是因为他自己心里认为的对我的亏欠,对我爸的亏欠,驱使他娇惯我、纵容我,可是林楚其实,他对我没有任何责任。是我,试图利用这份歉意把他绑在身边。他知道,可是始终都不忍心推开我。”
林楚不说话,这样细腻和柔软的宋远,她真的从没想过。
“这还没完,哥大学毕业那会儿爷爷就吵着让他进公司帮忙,可是哥他始终不答应直到后来,爷爷一次病倒了,为了安抚老人,他才勉强同意。哥一进‘鼎光’就被安排在中枢部门的流通部。那时候爸爸妈妈的关系又开始紧张了,总是在书房商议着什么到很晚。”
“他们商量着挤走宋远吗?”
陆贞的表情很沉重:“比这更严重。我也是出事后才发现的,后来有几天他们吵得格外严重,即使关着门也隐隐能听见。我因为好奇有几次去偷听,就发现了。好像是,我爸妈在转移集团的大部分资金想要在外面另立公司,然后掏空‘鼎光’,可是被细心的哥发现了,他们是怕了。”
“我当时觉得很伤心,对我爸妈也很失望。无论怎样,爷爷养大了爸爸,让他读书,给他成功的机会,是他自己能力不足,为什么会恩将仇报呢?所以当时想着 ,即使哥告发了我爸,我也不怨他的。”
“宋远告发了吗?”
她缓缓摇头,露出了一个感动的微笑:“我哥多傻啊,是我爸的错,他也可以把我爸趁机踢走,可是没有。这件事,竟然平息了下来。我爸把偷的钱补了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再后来,爷爷的病好了。哥跟长辈们抱怨‘鼎光’的工作不自由,进了他姑姑开的小公司。这其中的蹊跷你想得到吗?”
陆贞的父亲因为惧怕宋远的地位威胁到他,而想要掏空公司。这时的宋远没有按常规揭发而是私下提醒他,并要回了流走的资金。后来,为了表示自己无意争权的决心,干脆离开公司,另起炉灶。
恐怕就是这样吧,林楚想。
“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依据我哥的性子,他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看似是个大老粗,整天的嘻嘻哈哈,可是上了心的人,他即使什么都不说,却也会把什么都为你考虑好,这就是我哥。所以,在我心里他是好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怎么做,都是我爱的那个人,一生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