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就是一个，也可能将自己打成血筛子、马蜂窝！
可是，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动弹。
押后的家伙动作了，猫着腰站了起来，向芭蕉树看了看，走了几步后对接应的敌军挥挥手表示没有情况，还颇悠闲地理了理身上的中国军服，才朝着北面起步。
来了！
郑尚武看到走近岩石的那家伙有着突出的额头，一个朝天鼻在脸庞上，就算是夜间也格外地醒目。
敌军经过岩石，郑尚武也慢慢挪动着身体，准备在敌军背后发动突然的攻击。脚下的残枝败叶再次出卖了他，发出“吱吱”的，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
那家伙再次停了下来。现在，他和郑尚武之间实际上就只隔着一块不大的岩石！两个人实际上就是围着岩石作出打转转的态势！只是对此郑尚武清楚，而那家伙不甚了了而已。
停步，转身，举枪，那家伙一系列的动作被突然扑出的黑影中断，AK47惊恐而绝望地向岩石发射出子弹，“哒哒”两声枪响惊破了沉静的夜晚后戛然而止。
郑尚武一个虎扑扑倒敌人，可是敌人的反应也实在够快，他无法控制住敌人扣动扳机的动作。瞬间，他用有力的手臂环住敌军的脖子，手掌拢住那家伙的左脸颊向右上方死命地一扳！就在敌军脖子发出“咔嚓”轻响，喉咙发出无奈的“呃”声时，郑尚武也感觉到自己的左小腿某个地方有一丝灼热，接着就是一阵麻木袭来。
来不及去体会身体的变化，几乎就是连贯到天衣无缝的动作，扳脖子，下枪，拖过敌军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拽出敌军身上的弹夹和手榴弹，向岩石后一个翻滚。
“哒哒哒”，一长串子弹在敌军行动暴露后无所顾忌地射向郑尚武，打在岩石上发出脆生生的“噗噗”声和“啾啾”声。敌军接应人员的反应够快，立即用火力压制住了郑尚武。只要几分钟，其他敌军就能从左右两个方向合围过来。
郑尚武很清楚这一点，甚至事态的演变能够像放电影一般在他脑子里预演。军事常识，郑尚武不缺这个，更明白自己唯一的出路是向一个侧面无限度地迂回，以迂回对敌人的迂回，这样才能破开敌人的合围！这样才能拖住敌人，才能让敌人在跟自己的缠斗中不住地射击，自觉地将位置暴露给红剑！
说白了，如今的郑尚武就是一个靶子，不，是一个轴心。敌军围着他转，想要消灭他，红剑将围着敌军转，想要消灭敌军这些特工！
向右！几乎就是瞬间，郑尚武作出了决定。向左，敌军刚刚过去两名侧卫，向后，只能挨打，只能向右了！
右边是一片茂密的青草，不能提供对子弹的遮蔽。
“拼了！”郑尚武一咬牙，突然从岩石后现身，朝北面打出一个短点射后，立即躲到岩石的另一边，作出向右翻滚出去的准备。暂时的一对一状态，压制与反压制，靠得不仅仅是火力和战斗素质，还有勇气。不压住敌人的火力，郑尚武向右的机动动作只能是靶子。
敌军被郑尚武有些盲目的还击吸引了，子弹立即倾注到郑尚武的射击位置上。
郑尚武趁着这个空隙一个怀枪侧翻，几个翻滚后运动到一棵不知名的、约摸齐腰粗的树干后。敌军的子弹落后在他的运动轨迹上，划出一道道的暗红色线条。
“嘶！”左小腿发出剧烈的痛楚抗议着郑尚武的剧烈动作。
挂彩了！郑尚武不敢用肮脏的手去摸发出剧痛的地方，只能边抱怨自己够倒霉，居然被跳弹击中腿部，边咬着牙关忍住痛向右快速移动。
子弹是有限的，这就预示着在消灭敌人之前，郑尚武的还击也将是有限的。现在不是要求郑尚武在没有阵地的条件下、在弹药不多的情况下消灭十二名敌人——有着两支狙击步枪的敌人，而是拖住，拖住敌人就是胜利。
对渗透我方的敌军特工队来说，目前无非是两条路可走：一是硬着头皮继续行动，毕竟我军卫生所就在不远处，此时加快速度赶过去，还是能够打我方一个措手不及、取得战果。因此，郑尚武要拖！二是敌军放弃作战计划全力向南退缩回去，这可不是郑尚武能够答应的！因此，郑尚武更要拖。拖，不是躲！拖就要求郑尚武能够牵制住敌人，要牵制住敌人，有限的弹药就要用在关键的地方。
拖着伤腿拖敌人，难呐！
子弹“啾啾”地飞过，一部分“噗噗”打在树干上，敌军的动作相当快，用火力封锁了郑尚武藏身的大树，边集中火力压制，边向郑尚武靠近。暴露了的敌军此时也毫无顾忌地开始“哇啦啦”地说起了敌国话，郑尚武听懂了其中一句：抓住中国兵！
能够在瞬间扳断一名敌军特工的脖子，显然不是普通中国军人。显然，敌军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临机改变了作战目的，从袭击我军后勤机关单位变为在暂时的优势条件下对付郑尚武这个特种兵。想想也是，连续吃了红剑大亏的敌军，如果能把郑尚武或者任何一个红剑队员搞回去，战果就不一般的大了！
郑尚武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准确说是露头的机会都没有。自动武器强大的火力足够遮蔽一个区域，何况是十支AK47和两支SVD！别说还击了，现在就担心树干什么时候被打穿，敌军什么时候包抄上来吧！？
束手待毙？等着自己人来解救？不！这些不是郑尚武的性格！
左右运动不行，咱向后啊！树后就是一个不长的缓坡，缓坡下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地，金黄的油菜地中间，露出一片黑色来，那是不知道哪家老乡的祖坟包呢！
手榴弹拉环套在小指上，就在郑尚武用有些得意的动作向后倒的同时出手，没有目标地朝敌军方向投去。他还在缓坡滚动中，手榴弹就爆炸开来，想来敌军也会一下子哗啦啦地趴在地上，担心第二枚手榴弹的攻击吧？
滚下缓坡后，左小腿的痛感愈发剧烈了，让郑尚武不由得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不知道是虚汗还是热汗的液体来。没有时间叫痛，也没有时间去查看伤势，跛着脚快速地向坟包运动，那里能够提供比较良好的射击依托。
顾不了这是自家人的油菜地了，绽放着花朵的油菜被郑尚武踩倒一片。不是他不走狭窄的田坎，而是拖着伤腿的身体很难在田坎上保持平衡，保持行动速度。
枪声更加密集地在身后响起，子弹无情地将油菜杆一排排地打断，绽放着花朵的油菜无奈地一排排齐刷刷地跌落田间。
郑尚武用尽吃奶的力量猛地跳过鼓起的坟包，躲在坟包南侧后，又一阵龇牙咧嘴地猛吸凉气忍痛后，端起枪做好射击准备，该小小地还以颜色了。
敌军暂时失去了准确的射击目标，只能比较盲目地以短点射压制坟包。这种压制对胆小鬼来说有效，对在尸堆里打滚出来的郑尚武不起半点作用，反而因为敌军枪口的火光给郑尚武的准确还击提供了良好的目标。
“哒哒”，两发子弹很有节制地射出，不用去看结果，郑尚武一个半滚，滚到坟包另一边，做好射击准备。敌军也向郑尚武刚才射击的地方猛烈地射击，再次给郑尚武一个机会找到最好的打击目标，又是很有节制的两发短点。
敌军的火力突然停止了，郑尚武也因此失去目标，处于绝对的下风。他知道，敌军的狙击手上来了，人家正等着自己露头射击呢？敌军正用狙击手观察控制战场，其他人兴许正抓着手榴弹向自己摸过来呢！不能射击了，机会只有那么一点点！见好就收，否则自己就成为别人的机会了。
左小腿上的伤口发出一阵阵灼热的、难耐的剧痛，似乎在迫使郑尚武放弃移动身体的想法，去保持一种静止的状态。而此时，静止不动是不可能的，那只会让郑尚武成为敌人的靶子或者俘虏。
尽管郑尚武曾经认为：当军人完成战斗任务，身处绝境时，被俘虏并不可耻。可这种境况在亲身遭遇到时，他脑子里升腾起来的念头却是——决不当俘虏！
敌军小心而执拗地向坟包左右包抄上来，偏偏郑尚武不能露头，小小的坟包在两支狙击步枪的控制下，让他几乎没有任何露头的机会。作为一名狙击手，他很清楚敌军手中的步枪性能，知道一发子弹就足以让自己完蛋，更知道在这个距离上，稍加训练的枪手就可以准确地命中自己。
快速地脱下上衣，“嗤啦”一声扯下衬衣的左衣袖，又是“嗤啦”一声，衣袖沿着缝纫线裂开来成为一匹白布。郑尚武将这白布绞成布条，紧紧扎在左膝盖下，以减缓小腿伤口的失血速度。接着，右衣袖又被扯烂，被郑尚武边抽着凉气边扎在伤口上。
五
这些事情做完后，郑尚武已经是汗水淋漓、气喘如牛了。
离开这里！就在喘息时，郑尚武的感觉神经告诉他，坟包马上就会处于绝对的危险状态。眼光迅速向后一扫，他心里有了主意。猛吸了一口气后，端起冲锋枪向右侧迂回包抄的敌军方向打出一个长点，立即两步跑一步跳地沿着不规则的“之”字路线向后撤退，钻进油菜地里。
腿伤明显地拖了后腿，加上要躲避狙击手的锁定，郑尚武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只能时不时地回头打上几发子弹，遏制最有威胁的方向上的敌人。
又一个短点射后，油菜地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小溪，小溪对面就是耸立着的山头了。钻进山林子跟敌人蘑菇，是目前状态下的郑尚武的唯一选择。
敌人的子弹“嗖嗖”地飞来，敌军对这个枪法精道，移动无规律的对手也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