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对于自己的婚事为何会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关素卿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比方说她的身世却是十足离奇曲折。出身于书香门第，过世祖父和父亲在皇帝那儿有几分情谊，又是文官典范。数数自从关家两位老爷得到平反后，天下有多少文人自称是二老的门生就知道关素卿在文人心中那可是理想老婆的最佳人选。
而且皇帝怜其孤苦，亲封了个郡主给她。不过这时代皇室多养个郡主也挺容易的，郡主的俸禄一般是七分宝钞三分实。没嫁人的赐个郡主府，嫁了人的再赐个仪宾府。（郡主的老公称仪宾）两夫妻加起来一共也就八百石的俸禄。文人既娶了个身份高贵的老婆，又不用担心被人说攀龙附凤，甚至还能在别人面前哭个穷什么的。是以关素卿在读书人眼里很吃得开。
其次，她是被有军功的上官大将军亲自带大的。当年董妃造反还是上官玉成回京平的乱。将来尚书府就是关素卿的第二个娘家。那些走不通科举的有志青年若娶了她还可以走走武道。
再者，天下都在传闵孝郡主如何如何有才、如何如何有貌、在皇帝太后面前如何如何吃得开、在外国使节面前如何如何说话不用翻译。这简直就是将关素卿传成了时代偶像！
所以她的婚事就成了个难题。嫁文，武将们觉得亏。嫁武，文臣们又不甘心。若是嫁个王孙贵族之流，恐怕朝堂上文臣武将的唾沫星子都能把皇帝给淹了——丫丫呸的昏君，净把好东西推给自家人。
于是乎她的亲事不提则以，一提起来各种人都冒出来闹心。皇帝怕被人骂昏君不敢插手关素卿的婚事；太后、皇后只能委婉地当个介绍人；魏氏与她又隔了一层只能当个参谋；唯一能拍板的上官玉成已经被人烦死了，况且他还多了层阴暗的戒心看谁都不放心。如此一来，关素卿倒是成了最大的赢家。在这个流行盲婚哑嫁的年代，她幸运地握住了婚姻的主动权。
关素卿如今十五岁了，可对于自己的婚事却是越来越云淡风轻。只是急死了秦嬷嬷这个‘太监’。
“姑娘，如儿也该嫁人了。”
“姑娘到底是怎么想得？”
“姑娘，那个丫头不想风风光光地出嫁？”
关素卿支着脑袋听秦嬷嬷念叨了半天无非是：要么先给如儿找个婆家，要么就让她给你陪嫁。
关素卿勾起一抹笑，当天下午就兴冲冲地去了上官玉成的书房倒是吓了上官玉成一跳。其实关素卿找他要说的无非就是：如儿到年纪了，有没有合适的人把她嫁了吧！
上官玉成看她大刺刺地坐在他的书房里一点都不害臊地与他讨论这种问题。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关素卿很满意上官玉成果真将自己的画像挂在书房的暖阁里。她顿时觉得自己真有几分当狐狸精的潜质。
上官玉成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第二天就给如儿找了多个老公候选人。当他将那些候选人的名单资料交到她手上时，关素卿笑得春风得意。
接下来的几天，在秦嬷嬷的考察下、关素卿的参谋下、如儿的偷窥下终于敲定了一个家里有一亩三分田的中级军士。此人原本家世不错，小时候父母皆亡，由兄长嫂子拉扯大。读过书参了军，现在在上官习信手下办事。据上官玉成说是个诚实守信上进的人。
关素卿相信上官玉成的眼光，就将这事交给他了。力求在年内将如儿嫁出去。
如儿定下后，她又提拔了云莹、春芍。秦嬷嬷觉得院子里人手不够提出再要几个丫头过来。可关素卿却觉得不必这般麻烦，她自己有了打算。
没过多久，关素卿又去了趟上官玉成的书房。在上官玉成惊讶地目光下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
“我要离开尚书府。”她的眼神非常自信，态度则十分坚定。
上官玉成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却见她两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一脸怀疑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会又想出什么阴谋了吧！
关素卿却瘪瘪嘴，委屈道：“既然你不可能娶我，我也不会嫁你为妾。自然是分开了好，省得我看着你难受！”
上官玉成被她的话堵得有苦难言。可认真一想，这样胶着还不如断得干净的好。他犹豫了半天，一咬牙就答应了。
一个月后，上官玉成将当年皇帝赏赐给她的田地、庄园、纹银……各种各样的物件详细名册交给了关素卿。关素卿让秦嬷嬷先去关府打点，聘嬷嬷、买丫鬟，先将一些贵重物品搬进去。接下来清水楼热闹了好一阵子，盘点东西的、收拾东西的忙里忙外。清水楼里的东西还是比较简单的。点齐了装箱笼即可，麻烦的是秦嬷嬷那里。当年皇帝赏赐的东西都是有名在册的，磕不得碰不得，等到全收了库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最后关素卿在上官玉成的帮助下六月之前搬进了她自己的府邸。从此关府的匾额换成了郡主府。
关素卿进府邸的第一天就召开了员工大会。她高高地坐在上头手上拿着秦嬷嬷呈上来的员工资料，如儿在一旁伺候着。秦嬷嬷已经升职成了郡主府总管事领着一班婆子嬷嬷在下面站着。丫鬟们都等在外面由云莹问话、春芍记录。
关素卿喝了一口茶，清清淡淡地说：“其余也没什么事，只是本郡主希望郡主府里的人都是安分守己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声音虽小却很有威严。低下的管事嬷嬷一听就知道进了郡主府好坏全由郡主拿捏，更加要小心行事才好。
六月，关素卿借了生辰的由头请上官玉成一家来郡主府里玩。上官木兰和锦红一边游花园一边连连惊呼：“这般大，这么多人只伺候你一个。你都不怕招贼吗？”
关素卿心里暗笑，她住进去的第二天上官玉成就派了人日夜两班倒守着郡主府。哪个贼敢上这儿来偷东西。
当天晚上，上官玉成熟门熟路地偷偷来看她。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偷偷来了。以前在尚书府要避嫌，如今在郡主府可是她说了算的。上官玉成每次来都忍不住在心里鄙夷自己一番：不是说了保持距离的吗？你就这般放不下她。
可是见不到关素卿，他又浑身不对劲。见到关素卿在花园石桌上摆了酒菜正坐在一旁等着他，他心里顿时一暖。
关素卿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果然搬出尚书府后，她见上官玉成的次数反而多了。每天除了应酬外就是期待上官玉成的到来。这样类似偷情的日子实在很充实。
如儿不是第一个察觉关素卿和上官玉成暗生情愫的人，秦嬷嬷才是。当初在甘州，她就亲眼见到上官玉成抱着将自己裹成一团的关素卿。当时上官玉成眼里流露出来的情感可不像是长辈对晚辈那么简单。只是回到京城后，两人似乎没怎么见面没怎么交流没怎么交集。秦嬷嬷以为只是上官玉成的一厢情愿。直到关素卿住进郡主府，某晚秦嬷嬷竟然在花园里看到上官玉成和关素卿在幽会。当然秦嬷嬷不会傻到去拆穿他们，但他俩月下对酌的画面确实震惊到了秦嬷嬷。结果害她老人家大病了一场，病中还不依不饶地拉着前来看她的关素卿低喃：“姑娘，这可怎么是好！”
如儿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她心想上官将军已算是个极有品格的正人君子了。这么多年来都对姑娘的投怀送抱坐怀不乱。换做别的男人，姑娘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你看如今郡主府是姑娘的天下，可上官将军在这里还是不为所动。
从此，如儿看上官玉成的眼神中带了九分敬佩一分同情。她在心里默默道：上官将军，我们姑娘吃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