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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二四】 重回建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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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下,风亦逐渐自肆虐转向平和。

从穷山恶水到鱼米之乡,从雪窖冰天到春寒料峭,这一番颠沛,我与刘义真吃尽了千般苦万般累。眼下我望着南衮州的通衢广陌,不免有些感慨。

一路行来我二人兄妹相称,穿的是短袍夹袄,吃的是粗茶淡饭,接触的是升斗小民,听的却尽是些家国大事。军事与宫闱秘事往往是平头百姓最热衷的谈资,我便是不想知道,也无法置若罔闻。

昨年十二月,黄河防线彻底崩溃,泰山、高平、金乡等郡均为魏军所得。宋军退守虎牢城,宜都王刘义隆领一干大将苦苦抗敌。

今年年初,少帝刘义符改国号“景平”,一面以子嗣为由广纳后宫,一面大兴土木修缮皇家园林。边疆战火到底烧不到建康的繁红倚翠,百姓处于水火,建康宫内自顾歌舞升平。

唯独没有听到一星半点关于徐淑妃的消息。

他们早将我忘了,我却只能回去。

“穿过南衮州,便是建康城了。”刘义真吐出几个字,大概是呛风的缘故,又低低咳嗽起来。那一刀到底是留下了症结,此刻他咳得背也有些佝偻,本是苍白泛青的脸上浮起两抹潮红。从前风度翩翩的逍遥王爷,却叫这朝不谋夕的日子折磨得颓靡不堪。

委屈了他这么些日子,我深知这辈子都还不了他的情。

我道:“义真,底下应该不会再有危险。银两还够,我们去置办一辆马车和几件新衣,好不好?”

他的咳嗽才好一些,温言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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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寻了一家客栈,沐了浴又换上新衣。初春时节人最是渴睡,我一沾了床便不愿爬起来,待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后。我只觉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竟想起要抹点胭脂。对镜一看,才发觉镜中人都有些陌生了。这三个月来,哪里有机会临镜贴花呢。

心情忽然大好,我细细描眉擦粉,又想着挽个好看的髻。谁料手生得厉害,愈是心急愈是弄不好。耳听得外面有叩门声,我便蓬着头发去开门,也顾不得要遭刘义真笑话。

他看见我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变得笑盈盈的,就那么一直在门口杵着,也不提要进来。

正是百卉含英的日子,三月的阳光照在庭院里的苹果花上,那点点碎白的花边上泛着轻倩的红,幽香丝丝缕缕荡过来,叫我的心愈发变得柔软。

我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刘义真,忽然想起昨年六月的一个午后。那时候他也穿着这么一件玄青的袍子,身后是一架开得正好的丝瓜花。

我道:“你生得太漂亮,总叫花做了陪衬。”

“恩?”他显得有些不解,“什么花?”

我指着满院的苹果花给他瞧,“像不像下了雪?我小时院子里有一株梨花,开花时也像这样。”

他笑了几声,“我说它们才不像雪。”

“那你倒说说像什么?”

“这苹果花白里泛着红,倒像你现在的样子。”

我面上一窘,抬手将他拉进来,“那梨花呢?”

“梨花比雪轻飘的多,”他顿一顿,声音那般干净空灵,“梨花的花瓣子——是月亮做的。”是月亮做的?亏他想得出来。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边看边笑,“你该不会要这样出去?”那样的神情,分明是拿我打趣。我弄头发本就有些着急了,索性道:“我反正是弄不好了,要不你来试一试?”

谁料他真的将我推到梳妆台前,一手执起那只牛角梳子。他道:“从前我经常给娘亲挽发。”语气和缓得要把人腻住。

他说从前——他的从前?刘裕是晚年才登基为帝。他小时并没有身在皇城,想必是过得平和安稳。

他一下下梳我的头发,手法很轻柔,就像是三月的清风拂面。我道:“你的娘亲肯定很温柔。”

“你怎么知道?”他正低着头,想了想嘴角却又浮起一个笑,“不过,生起气来就会很像你。”

“……”

我被他呛得脸上一热。他已经将我的一绺头发握住,小心地弯一个圈,又自案上捡起一支古拙的白玉钗,摆弄了几下后插在耳后,道:“好了。”他挽得那样快,我都来不及看是怎么弄好的。

我只能呆呆望着镜子,镜子里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羞红了面,挽着隽秀的螺髻,似一支含苞的新荷。站着的笑脸盈盈,垂下去的眼光中全是柔波,似一株挺拔的白杨树。

我几乎看痴了。

他正好抬起头,撞见镜中的景象,似乎一同痴了。手也忘了从我的肩上滑下来,他痴立不动,同镜中的我面面相觑了好久。

然后他轻轻垂下头,低低道:“红枝,留下来罢。”

我一颤。

留下来罢,留下来罢。

可是——

留不下来的。

我将他的手拨开,站起来朝他绽一个笑脸。

“走罢,郊外踏青去!难得天气晴好,便多在南衮州留一天。”

他将眼底的落寞小心掩藏好,亦回我一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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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意放慢行程,可是这般走了十日,建康还是迫到了眼前。

马车“笃笃”地晃荡着,我掀开窗帘子,看见建康的城楼于朝霞的红晕中迷迷蒙蒙。几个月前我离开了一座城,放下了一段竹马青梅的恋情。如今我又奔赴到另一个城,去陪伴一个全无感情的男子。我的命数亦似这城楼一般迷蒙,不清楚过去,亦看不到未来。

马车却停了。刘义真在车外掀开幕帘,道:“让我载你最后一程,好不好?”

我望着他这副样子,却又有些想哭了。最近几日我似老了,总是不自觉想起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事情。我猜那些大概会是我此生最奢侈的经历了,以后我只能在建康宫里慢慢腐化,守着这一点回忆,慢慢等死。

我道:“恩。”

于是刘义真便朝我伸过一只手。

我记得这一只手。

我做了徐红枝以后,第一次记住的便是这一只手。

——

指甲还是剪得秃秃的,泛着可爱的粉红。无名指的老茧磨平了一些,掌心又新生了不少茧子。然它还是好看的,安稳人心的。

刘义真,刘义真。

我忆起大婚的时候,他伸过一只手来,叫我“别怕”。

后来是在滑台城下,我伸过一只手去,要与他做知交。

如今重回建康,他又伸过一只手来,要载我最后一程。

……

我同他共骑一匹马,马蹄儿“得得”地响,身后是马车“咣当咣当——”地摇。建康的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游郊的人们穿着薄衫,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浓情蜜意里,并未注意到我二人的存在。

我却在努力记住现在的每一刻,记住耳畔他浅浅的呼吸声,记住他胸前淡淡的皂荚香,记住他掌心的温度与指尖的触感。

我只能记住。

待行到城楼的时候,他扶我下马。我被他搀着,慢慢地跟他走,走到马车跟前,坐回到马车里。他的神情又回复到初识时那样,仍旧是笑,却总叫我觉得少了什么。

马车一直在走,一直在走,我觉得我浑身的骨架都要被颠碎了。

停下来罢,停下罢……

我听见他说:“庐陵王刘义真,恭送我朝徐淑妃回宫。”

“滴——答——”

我的眼睛好疼,我的心口也好疼。那一刻我直想,死了罢,死了好了,为什么不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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