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依无靠(1 / 1)
轿子停在了沈府门口,上官歆霓心想外面一定是热热闹闹地迎接她,可是等了半响还是静悄悄的,没有锣鼓声,没有喇叭声,她好奇地掀开轿帘,只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妇女给轿夫路费,然后让他们回去,大门外没有贴大红的喜字,也没有挂灯笼,一点喜庆的气息都没有。
那个妇女走到轿前,微笑着说:“你是歆霓吧!长得真好看,来,下轿吧。”妇女伸手拉着上官歆霓皓肤如玉的纤手,走进了沈府的大门。
内堂又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身穿淡绿绸衫,容色清秀,她是沈夫人,中年妇女后面紧跟着一个身材胖胖,一脸胡子的中年男人,他就是男主人沈挺。
还有一个长得清俊的少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上官歆霓目瞪口呆,脑子里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和诡计都不见踪影了。
“是歆霓吧,十年前我去你家的时候,你还是个小毛孩,现在都长成聘婷少女了,呵呵,不认得沈伯父呢?”身材胖胖的男人笑着说,声音很憨厚。
“歆霓,我是伯母啊,这是我的儿子沈贤和女儿沈琪。”身穿淡绿绸衫的沈夫人说。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不是嫁到你们家吗?怎么......”上官歆霓看了看那位长得清俊的少爷。
“你是个犯人,怎么可能嫁给我哥哥。”娇滴滴沈琪手指指着上官歆霓,很不友善地说。
沈夫人一把拉住她的女儿,一脸尴尬。
“阿凤,把小姐带回房。”身材胖胖的沈挺大声地说。
上官歆霓听不懂沈琪的话,可是她心里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天就快亮了,阿凤把歆霓带到已经收拾好的客房休息,阿凤是沈家的管家,歆霓的心中有无数的疑问。
“凤姨,我能这样叫您吗?”歆霓鼻子酸酸的,本以为来到这里可以大闹一场,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那么不解,还有沈琪那句话,什么犯人?到底什么意思?
“当然可以,歆霓小姐。”
“到底发生什么事?爹爹告诉我,我是出嫁到沈家的,为什么这里却没有办喜事?为什么沈琪说我是犯人?”
“歆霓小姐,别想那么多,快休息吧!老爷会告诉你的。”阿凤急冲冲地关上房门,似乎在逃避歆霓的所有问题。
上官歆霓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切只能等到天明再去追问沈伯父吧。
******
阳光浦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浮云懒懒地依偎在蓝天的温柔里,院子被骄阳晒得暖烘烘的,客房的门被石子摔得‘砰砰’响,才睡着一会的上官歆霓被吵醒了,不耐烦地推开房门,一盆冷冰冰的水泼在她那娇嫩的脸上,气得她哇哇大叫。只见门外的沈琪按着肚子在哈哈大笑。
“气死我了,咱们走着瞧,哼。”歆霓狠狠地把门关上,收拾床上的衣服,“爹爹,你把我害惨了,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家去。”
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绒衫,白色百褶裙。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拽着包袱就往外跑,沈挺刚从大门口走进屋,上官歆霓鲁莽地撞到沈挺胖胖的身体上。
“歆霓,怎么啦?大清早的你要去哪啊?”
“沈伯父,我要回家。”上官歆霓理直气壮地说。
“怎么啦?有话好好说,我们到客厅说,”沈挺拍拍歆霓的肩膀。
这时,沈琪和沈贤正在在客厅打闹着,看见上官歆霓进来,沈琪故意提高声调说:“哟,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呀?”
“沈琪,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沈挺严肃起来,生气地望着沈琪。
“爹爹,您不能把犯人留在家里啊,这样会害死我们全家的。”
“沈琪,你还说,是不是要我动用家法啊?”沈挺举起右手气愤地要打沈琪。
这时,沈夫人从房里走出来,赶紧拉住沈挺举高的手:“老爷,生那么大气干什么?别吓着孩子,有话好好说。”
沈琪瞪了一眼上官歆霓,气冲冲地跑了出去,沈贤跟着追了出去。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沈挺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僵硬,他不知道该怎么对歆霓说明真相。
“沈伯父,您不妨直言,没有关系的,”上官歆霓的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她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盼望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糟糕。
见沈挺那么为难,歆霓接着说:“沈伯父,是不是我父亲…我母亲他们…出事了?”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缺堤而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和父母分开过,还有很多话还没说,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歆霓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哭泣。
沈挺咬紧牙关,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你的父母已经被锦衣卫杀了,歆霓,你要撑住啊。”
上官歆霓的喉咙忽然一紧,她的耳膜剧烈地轰轰作响,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冰冷而没有声音,只有父亲慈祥的笑脸,只有母亲的温柔,她失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好痛,像是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割破她的身体,她的喉咙越缩越紧,一阵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挺和夫人把她扶回房间,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隐约听到沈挺夫妇谈话。
“这孩子真可怜。”
“唉,我答应了颜兄,要帮他照顾歆霓的,见她那么痛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真的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随父母而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了,可是,她醒了,她睁开疲倦的眼睛,她还是回到这个残酷的世界。
阿凤急冲冲地从大门跑进客厅,“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发生什么事?阿凤,你慢慢说。”沈挺放下刚想喝水的杯子。
“我听宫里出来买胭脂的姑姑说,上官大人偷偷把女儿送到京城托付给故交,这几天所有跟上官大人有过来往的府上都被搜查了,老爷,说不定今晚就到咱们这了,怎么办?”
躲在门外的沈琪冲了进来,扯住沈挺的衣袖:“爹爹,我不想死啊,您快把上官歆霓赶走吧,爹爹。”
沈挺十分为难,一边是至亲家人,一边是故交,他揉了揉眉心。
“老爷,我有办法。”沈夫人挽着沈挺的胳膊,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上官大人不是信佛吗?他在崇福寺不是有个好朋友法恩师傅吗?我们先将歆霓送到崇福寺去,等事情平息了,我们再把她接回来。”
“对,这办法好,阿凤,快去备马车,就要委屈歆霓这孩子了。”
沈夫人把他们的决定告诉了歆霓,歆霓知道,能出动锦衣卫去杀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罪名,必定跟“谋逆”二字脱不了关系,留在沈家必定会连累他们。况且去哪里对于歆霓来说都无所谓,只要不连累沈家就好了,沈夫人帮歆霓收拾了几件衣服,把10两银子也放到包袱里。
出到大门外,上官歆霓给沈家夫妇磕了三个响头,沈夫人赶快把她扶起。
“沈伯父,沈伯母,谢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歆霓无以为报。”
“歆霓,别这样说,一路小心,我已经给法恩师傅写了信,他会安排你的食宿的,等事情平息,我会去接你回来的。”
上官歆霓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的时候,阿凤匆匆忙忙从里面跑出来:“歆霓小姐,歆霓小姐,我给你蒸了几个馒头,路途遥远,你饿的时候记得吃。”阿凤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湿润了。
歆霓握紧了阿凤的手,“凤姨,谢谢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不用担心。”
看着这一幕,沈挺夫妇都感动得落泪,歆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命太苦了。
道过别后,车夫猛一扬鞭,抽打在马臀上,马快速飞驰而去,车轮转动时发出‘吱咯吱咯’的声音,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