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八章 利用价值(1 / 1)
那黑衣男子一脸窘色,他堂堂七尺男儿,从小到大刻苦练习武艺,成年之后竟莫名败在一位年弱的少女手上,当真如同奇耻大辱,他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他微微垂了垂眼睑,看见纯邪剑在他颈上划出的伤痕,竟下定了决心……
他想要自尽!
众人一片哗然,目瞪口呆之刻却未出现一人前去阻止。
可是,正当人们以为那黑衣男子必将命丧黄泉的时刻,一双如雪般白皙欣长的手掌将洛颜手中的纯邪剑轻轻托起。
洛颜本来如冰的脸忽然呈现出诧异的神色,她的剑竟就这样被人轻轻地托了起来……
人们只见洛颜的身边蓦然出现了一位身着杏黄色氅衣,脸戴金箔镂花面具的少年,洛颜的长剑此刻就在那少年手中。
他什么时候出现,没有人晓得。
可是当人们的视线落于那少年身上的时候,原本喧闹吵嚷的场面却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就连那黑衣男子似乎也忘记方才所思,现下只想知道眼前的救命恩人是什么身份?
那位少年杏黄色的氅衣之内,是一身雪白的中衣,他光可鉴人的丝丝黑发披于身后,流丽的光华令人目眩神迷,可那明明是类似于文弱书生的普通装扮,换在这位少年身上却莫名让人感到贵不可言。
连山庄之内见过了无数风流俊美公子的那些妙龄女郎们,也都用纱袖掩住了娇羞的神色。
须臾静默,洛颜的脸才换上了恼怒的神情,她冰冷开口:“请这公子将剑还给我!”
少年看见洛颜盛怒的脸庞,眼中却是一派清冷淡然。
他绯色的唇却勾起了一丝笑容:“方才那位仁兄只是输了,姑娘却不顾他人地安危,而现在姑娘输了,输的不过是一柄剑而已,你又何必恼怒扰了大家的性质?”他的声音温润和暖,像是与故人交谈。
洛颜闻之脸上出现了一圈很不自然的晕红:“谁说我输了,我们还没有比,若是你想攻擂,那么现下便开始吧!”话音放落,洛颜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一看如此景象,皆掀起一阵喧嚣,露出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完全不负初来山庄时那高贵优雅的仪态。
珑芷看着眼下的境况,皱眉对流翘道:“没想到赵月深也来了……”
流翘不解:“赵月深是谁?”
珑芷回想起那夜偷偷潜入赵月深房间,差点被赵月深逮到的情景,不禁暗自有些后怕,那晚她一掌攻向赵月深的胸膛,赵月深却没有反击,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而今日她才晓得他的厉害。
能在洛颜手中轻而易举得到纯邪剑,必定身藏无比深厚的内力。
而她的武功,从小到大,洛颜都远远胜于她。
“赵月深是当今定北王赵衡的幕僚,在越晋之战帮助赵衡攻克晋国的奇人。”珑芷回答道。
“那我们还有胜算么?”流翘问。
珑芷摇摇头:“不知道,纵然没有半分胜算,也不能让洛倩华得逞!”
虽说最后景盛堂堂主的位置是由柳怜溪决定,但是想来一个女子断然不会轻易嫁给一位素未谋面的男人,所以若是洛倩华或者洛颜进入了文比,那么她们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强。纵然孟郁不愿将堂主之位交到一个邪派“冥鬼“手中,但是碍于竞选规则,他也定当无可奈何。
并且,孟郁的爹爹孟无求在二十年前就和洛倩华有所勾结,所以洛倩华来参加此次文武大会极有可能是孟无求在从中作梗,他们两人若是要联合在一起,那么她就如锅里的小咸鱼,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而高台之上,洛颜想与赵月深比武,赵月深却神色悠然地望了一眼洛颜,将手中的纯邪剑归还给了她。
洛颜接过长剑,手掌却已聚敛了全部的功力,结合着往生谷《五阴诀》中的剑术,风一般地向赵月深的胸膛刺去。
分明看不到赵月深面具下的眼睛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手却极速地接过洛颜刺过来的剑尖……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皆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哐”的一声脆响,那把绝世的宝剑竟被他硬生生的折下一截,他的神色却是依旧的淡漠疏离,他的手掌依旧白皙秀美,看不出一丝血色的痕迹。
洛颜根本没来的及反应半分,一个素白色的身影便骤然自空中跃下。
纳兰珑芷!那是她做梦都恨透了的面孔!若是没有她,四年之前,苏蓦寻就不会无故跌入悬崖!她恨透了她!
洛颜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朝她的方向扑了过来,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年头,那种念头几乎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
她想杀了她。
她那刚刚被截断的半截纯邪剑,竟不禁思考地朝她刺去!
孰料,珑芷却扑向了赵月深的方向,她的胳膊自纯邪剑的刃边刮过,划出一道血痕,渲染在她白色的娟袖之上,犹如绯色夏花。
赵月深却不料她会出现,还没来的及看清眼前的女子是谁,她便猝不及防地扑到他的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半截剑尖。
鲜血自她的手中流下,滴到高台之上的绯色地衣,然后消失不见。
“你还我阿寻的纯邪剑!”珑芷不顾疼痛,转头冷眼怒瞪着他。
他的心蓦然疼痛,那声“阿寻”像是心头上的刺,扎得他喘不过气来。这种失态,在他的面庞上却仅仅只停留了一瞬,面具的遮掩下,没人看见。
须臾,流翘也从房顶上冲了下来,跑到了珑芷的身边,俯首查探着珑芷手上和胳膊上的伤口。
许久,她抬头,对上了洛颜的冷脸,一时局促,竟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与她。
珑芷抚平了自己混乱的思绪,再看一眼洛颜,却已经换上了一种仿若是姐妹重逢般的欣喜模样:“洛颜,你怎么忽然到了倾城山庄?洛姨怎么样?……娘亲……娘亲……她还在吗?”原本欢脱的口气,到了最后却交杂着宿命的悲戚。
“如月姨母……死了!”洛颜见珑芷的模样,听她说话的口气,先是愣了一愣,旋即低声回答她的问题,仿若方才她脑海中浮现的杀意通通都不存在一样。
台下的众人见状纷纷吆喝起来,“若是不比武,就请下台来,莫要妨碍了别人!”
他们闻言皆走下台来,裁判开始宣布夺得总擂主的人是方才那位只手折剑的少年公子。
赵月深却从腰间取出一柄折扇,低着头,声音略微暗沉地说道:“我并未参与此庄盛会,故并无擂主一说!”他抬头漠然瞟了一眼台下珑芷的背影。
她……原本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出现的。
楼上雅间玄色纱帘之后,孟郁淡然瞧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低声对侍立在侧的一为龟奴说道:“宣布文比开始。”
“不了!”清润的声音响起,“我心中已有了抉择!”
众人皆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一个身着红色曳地华服的少女翩然走上孟郁所处的雅间,她神色漠然的走向雕花围栏处,微微低头,望向台下的众人。
众人仰头看着她,只觉得那少女身姿轻盈单薄,在一身红色衣襟地映衬下,更显得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而那少女的眉却犹如远山之黛,她的眼却犹如秋月寒星,在苍白的烘托之中更显得秀美绝伦,而她的气质却犹如“高山仰止”般让人不敢亵渎。
见过如此佳人,始知何为倾国倾城之色。
而这佳人才真正是传说中的倾城山庄第一美人柳怜溪。
“我已经做了决定,方才那位公子为新任景盛堂堂主。”她低头望着台下悠然而立的赵月深。
赵月深却恍若未闻,径直走到两位锦衣玉带的中年男子身边。
那两位中年男子头戴金冠,身着色泽低调的锦衣长袍,坐在一楼的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
而其中一个便是定北王赵衡,而另一位便是微服出访的当今圣上萧齐。
萧齐的眼睛越过众人,直视着对面楼上围栏处临风而立的柳怜溪,低声道:“她是孤的!”
赵月深闻言一笑,面上浮现出一目了然的神色。
他起身行至露天外的高台之下,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折扇,一边笑道:“既然柳姑娘说景盛堂堂主的位置是在下的,那么柳姑娘也是在下的人了?”
柳怜溪轻皱秀眉:“正如公子所说。”
赵月深却仰头,阳光在他金色的面具上折现出万般的华彩:“既然姑娘是在下的人了,便应该听从在下的安排,那么我要将姑娘送给在下的一位故友,姑娘可愿?”
柳怜溪的眼轻扫赵月深身后遮阴角落里的那两位男子,清晰答道:“就如公子所说!”
众人诧异地望向赵月深,这样的美人竟让这小子如此云淡风清地送了朋友,他的朋友当着是积了八百辈子的阴德了。
而远处珑芷和洛颜坐在露天的一处凉爽的角落,谈到了往生谷事变。
纵然心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听洛颜说一遍谎话的时候,珑芷还是经受不住心中那如同钝刀割肉般的疼痛。
“如月姨母离开的时候最想念的人就是你,娘亲一直都很自责,没有保护好如月姨母,但是娘亲拼死保住了往生谷,若是如月姨母泉下有知,也该含笑瞑目了。”
珑芷的一只手被洛颜握着,另一只手还握着那半截纯邪剑,她听着她娓娓说道往生谷是如何被保住,她的娘亲是如何被人杀害的,可是纵然她说的多么天衣无缝,珑芷也还是知道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和洛姨。
她掩住了眼中阴沉的眸色,伸手抱了抱洛颜,闻声说道:“对不起洛颜,往生谷中留下的烂摊子还要你和洛姨承担。”
此时此刻,她还是不知道,事情已经被她们做到了这种程度,洛颜还为何要骗她,难道她还有什么剩余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