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一章 似曾相识（1 / 1）
忽然，一个年级约莫二十八九岁年级的女子走过来，对着珑芷身旁的丫鬟微嗔道：“郡主让你去我拿那的几个绣花样子，你怎么还不去，到了日子没有绣完，郡主该罚我们了！”
那丫鬟面露窘色，“姑姑，奴婢这就去！”说完，她便小跑着跑向那女子，跑了两步又略觉得不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失望的神色，随即又转过头跑着随那女子去了。
而现下的兰香别苑前，没有任何人。
珑芷踱着轻步走向那扇拱形石门，眼光打量着别苑里面的风景。
然而，她踏进兰香别苑的那一刻，心神仿佛被一种奇异的氛围掳住。
映入眼帘的是梦中熟悉的场景，假山，高树，湖水，落英缤纷的花儿，还有那与王府气氛格格不入的楼阁，那是和往生谷听风阁一样的格局，甚至连那假山的位置都那般神似。
只不过是巧合而已，她这样告诉自己。
此时，耳边似乎响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琴音……
她越往前，琴音越清晰。
琴声悠悠扬扬，荡气回肠，似乎有一股澄澈的清流缓缓侵入她的身体里，脑海里，心里……
她微微怔住，那是熟悉的旋律啊。
那是阿寻经常弹奏的曲子。
那是在她睡梦难安的时候，心绪躁动的时候，忧郁伤感的时候，活泼开朗的时候……
常常弹奏的曲子。
然后，
她看见了他……和一个少女。
他仅仅只是一个背影而已，一袭如雪的白衣，阳光中，炫目得几乎刺痛她的双眼，他的背影处在春日的桃花疏影里，竟似有一种此刻岁月静好的错觉。
是啊，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他前面的女子正在跳舞，那紫色的水袖随风飘荡，那悠然的舞姿翩若惊鸿。
舞过偏头，她嫣然一笑，眼光含情脉脉。
只见那少女二八年华，眉目般般入画，脸色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
珑芷却没心思去理会那美貌的少女，她的眼神一直停驻在那白衣的背影之上，他沉静优雅的坐在那里，看起来那么的萧萧寂寥，竟好像他眼前舞姿清丽的美人丝毫与他无关。
“阿寻……阿寻……”她控制不住喃喃出声，这样的情景把她扯进回忆的漩涡之中。
记忆中苏蓦寻也是这样的弹着琴，眉角眼梢都尽是愉悦的样子。
她的舞却没有这么美，笨拙得就好像是驱鬼的萨满法师一样。
后来，她直接恼了，“太难了，做淑女为什么一定要会跳舞？”
苏蓦寻道：“跳舞可不是为了做淑女，舞是为了跳给爱你的人看的。”
“你爱我吗？”她问。
“不。”苏蓦寻笑着：“你跳的舞太难看了，没人爱看。”
“……”
明明那么快乐的回忆，现在想来却如此令人心伤。
可是纵然是如此悲伤，心底里还是有一个理智的声音提想着她，“这里是定北王府不是往生谷！”
她立刻便清醒过来，惊觉自己一时失口，慌忙的躲到粗壮的大树后面。
琴声戛然而止……
赵月深慌忙回头，目光略微慌乱的扫过四周，但见春光满园，却除他与郡主便再无旁人。
不是这样的，方才他明明听见有人在喊他，喊他阔别了三年多的名字，以他感觉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心居然慌慌张张起来，像是在期待什么，却又在惶恐什么……
“月深，你怎么了？”萧犹梦立刻停下了舞蹈走到他跟前，她几乎没见他如此慌乱失措的模样……不……是从未见过！
赵月深呆怔一会儿，然后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也在做梦么？
“没事，郡主不必担心。”他心境向来平和镇静，可是方才听见那声音的时候，心竟然以超乎平常的速度跳动起来，几乎令他一时之间不能自持。就连萧犹梦都感觉到他的异常。
琴音又起，却不似方才那般的平和。
萧犹梦却没有心情再舞，她舞的再美，赵月深的心思也没有一丝一毫放在她的身上。
“月深……”萧犹梦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赵月深抬头道：“郡主若是觉着无趣，可先行离开。”
萧犹梦好似没听见，娇美的脸上红的别扭。“月深，王叔向皇上提及我的婚事了。”他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见也不见她一面，还是她亲自找来，她怎愿离开。
赵月深却是静默不语。
萧犹梦继续道：“父王去世前曾跟皇上提及过我未来的婚事，依父王的意思，是想让我自己选择夫婿。”
赵月深依旧拨弄着琴弦，眸中也没有一丝波澜。
萧犹梦微微心慌，说话也带着颤音，“如果……如果……若是你，……我倒是很……心甘情愿的。”说完她脸上愈发绯红。
赵月深缓缓站起身子，动作温文雅致。
只恐心中愿望成空，萧犹梦提高音量：“你可愿意？”她想，她还不至于配不起他，定北王府拒绝了那么多天潢贵子，都是她的意思，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啊。
“不。”利落干净的一个字，赵月深托起琴案上的古琴，转身向镂月阁门口走去。
愿望终于成空，萧犹梦的娇颜褪尽了血色。
她望着赵月深渐渐隐没在阁楼处翻飞的衣鈌，喊道：“我终究还是会在这里等你的。”
珑芷躲在树的后面，身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几乎僵硬的不能动弹。
赵月深为什么不答应她呢？
就好像当初苏蓦寻对她说出类似的话时，她也没有答应他一样，若是将来后悔，便就成了悔之晚矣。
此时，萧犹梦脸色略微颓败的向她的方向走来。
珑芷慌忙的躲到大树的另一边，生怕被这位身着华服的美人发现。她见人已经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兰香别苑。
她本就轻功奇佳，故而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动静，虽然别苑四周根本没有人，但是也要以防万一，现在她可不想被扫地出门，至于赵月深，晚上她再来“叨扰”他。
而赵月深，以他缜密的心思和深厚的内力本能察觉出珑芷的行迹，奈何他的心思一直萦绕在那两声飘忽得几乎不可耳闻的“蓦寻”上，不愿挣脱。
只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苏蓦寻了，那个名字他已经丢下三年多，又怎么会有人知晓。
而阿芷……
他方从往生谷归来，早已经知道阿芷已经流落在外，无迹可寻。
那个傻丫头，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珑芷若有所思的回到马房，见到胡扯还没有吃完午饭，便坐了下来与他一起吃。
“你方才去哪里去了那么久？”胡扯问道。
珑芷微微一笑：“我去了花园，刚好路过了月深公子的兰香别苑。”
“真有你的，臭小子，你还真的去了公子的别苑，怎么样？见到公子了吗？”胡扯露出了颇为惊讶的神色。
珑芷点头：“见到了。”她脑海里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极似苏蓦寻的背影和那位绝色佳人的翩然舞姿。
“公子没有跟你讲话？”胡扯又问，心中却道不可能。
珑芷摇头：“不过我看见他在兰香别苑内弹琴，而一个很美的女子却在他的面前跳舞……他们是什么关系？”
胡扯一惊，大声道：“你说的那个女子肯定是郡主，郡主经常在月深公子弹琴的时候和着琴音作舞的。”
这几乎是王府人人都晓得的事情，郡主很倾慕月深公子。
珑芷怔了一怔，经常吗？
他们很幸福……
而她和苏蓦寻却是永不能做这样的好事了。
“为什么月深公子总是带着一块遮面的面具？他长得很丑吗？”不知道方才在兰香别苑时她看到的只是他的一个背影，不知道他在那个美貌的郡主面前有没有卸下那层伪装。
胡扯摇头：“我在王府当差两年了，却只是匆匆见过月深公子数面，每次他的脸上都覆着面具。而王府的下人们也是从未见过公子的真正容貌。至于美丑……我也不好断然，可是公子无需俊美容貌，也足以令人倾服。”
“怪不得你们郡主如此欣赏月深公子。”珑芷了然道。
胡扯望了望四周，忽然凑近珑芷，珑芷吓得身子往后一倾，“你做什么？”
胡扯笑道：“我跟你说，其实郡主并非王爷的亲生女儿……”
珑芷一怔，如果那位郡主不是赵衡的女儿，难道是赵衡的某位小老婆给赵衡戴了绿帽子吗？
胡扯之所以叫做“胡扯”，原因就是他实在是太能和外人扯东扯西了。
他见珑芷一脸好奇的模样，低声笑道，“其实郡主是当年晋亲王萧置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