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醋，蹊跷（1 / 1）
队伍继续出发，夏珏的马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沈齐已经往后面看了不下十次，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他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是什么人？他想做什么？
尽管沈齐不喜欢夏珏，他却不得不承认，夏珏的确是个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人，从容、淡定、圆融，如久经风雨打磨的岩石，外面布满绒绒的青苔，内里却是让人安心的刚硬。
再回过头来看自己，沈齐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在他面前，自己就跟个小屁孩一样，被秒得渣都不剩。
沈齐懊恼地放下帘子，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庄茹身上瞄，看了半天，庄茹摸着脖子里那块玉佩发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沈齐心里顿时憋闷烦躁得慌，偏偏这种情绪又没法说与人知，憋在肚子里，难受得紧。
夏珏的马车悠闲地跟在运粮车队的后面，来福坐在车里，闲得难受，他十分不理解自己的老爷，为什么要跟在人家车屁股后面吃灰，直接冲到前面去让别人吃自己的灰多好。
老爷莫不是真看上那丫头了吧？来福惊恐地咬住了手指，绿豆眼眨巴眨巴看着老爷。出发之前，夫人和姨太太们的嘱咐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来福啊，你可要照顾好老爷，老爷怎么去还得怎么回来，要是多了或者少了什么，你的脑袋就别想再吃饭了。可牢记了？”这是老夫人的话。
“阿福，此去路远，妖精什么的太多，你得给老爷挡住了，若是挡不住，回来把头砍下来，放衣柜后面去。”这是夫人的话。
“来福大管事，老爷孤身一人出门，难免寂寞难耐，偶尔去去青楼也不算什么，不过，若是老爷给咱们再添一个半个姐妹什么的，我们可不依。”这是姨娘们的话。
完了完了，要真带个妾回去，夫人姨娘们还不把我这颗大头砍下来当夜壶！嘤嘤嘤，老爷，您可悠着点儿啊，来福只有一颗脑袋，哪里够夫人姨太太们砍的啊。
“做什么哭丧着脸？”夏珏似乎感应到来福炽热的目光，问道。
来福期期艾艾的道：“老爷啊，您，您真打算娶个姨太太回去啊？”
夏珏愣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娶又如何，不娶又如何？”
听这口气是娶定了啊，完了，头保不住了。来福哭丧着脸道：“老爷，能不娶么？夫人说了，您要是娶个姨太太回去，她就砍了来福的头当夜壶。老爷，您看在来福伺候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救我吧。”
夏珏被来福逗笑了，他道：“来福啊，老爷没法救你，你自求多福吧啊。”
“老爷——”来福要嚎啕大哭了。
马车夫浑身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满地，他实在受不了了，挥舞着鞭子大声叫道驾驾——
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若在擦肩的片刻，某人不经意回了一下头，另一个陌生人对于回头的那人来说便已经不是陌生人了，若是能再次相遇，那便便要感叹缘分了。
夏珏和庄茹的情形有点类似，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偷袭而有了牵扯，这算不算缘分？
夏珏觉得是算的，至少他现在越来越相信这是缘分。庄茹这丫头，若放在平时，是绝对没法入他眼的，可此刻他的身边没有其他女人，而少女温软在怀的感觉却越来越鲜活。
旅途寂寞无聊，有这么一段算得上香艳的奇遇，倒真令人回味无穷。
一路向北，夏珏发现运粮队的路线似乎跟自己的很像，无意中听车夫说起，那是送去肃州卫所的军粮，他便更上心了。
夏珏上心了没错，沈齐却越来越不舒服，尽管小安费尽心思说些笑话逗他开心，却只会让他更加烦躁，庄茹平静依然，对后面甩不掉的牛皮糖一点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难不成他们真的？烦死了。
沈齐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就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面对比自己强太多的对手毫无办法，只有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明明是他先遇到庄茹的，一块玉佩了不起么，我也有。对啊，我也可以送茹儿姐姐东西啊，我要送比他更好的，嗯，就这么办。
仿佛一道闪电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沈齐似乎重新看到了光明。
夏某人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茹儿姐姐还不是理都懒得理他，这说明什么？说明茹儿姐姐压根儿就不喜欢他。不对不对，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收玉佩。
对了，沈齐一拍手，那是老管事收的啊。哎呀，更乱了乱了——
怀春少年的心，彻底乱了。
小安这几天似乎没睡好觉，面色憔悴得很，白天在颠簸的马车上照睡不误。
午饭的时候，沈齐笑着问她：“小安，你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小安顿了一下，确定沈齐只是在开玩笑，她笑道：“我跟茹儿姐姐睡觉的啊。大概是天气冷了，瞌睡多了。”
庄茹看着小安的黑眼圈叹了叹气：“咱们同时睡觉同时起床，你怎么还那么嗜睡？别是生病了吧？要不咱们去找郎中看看？”
小安连忙摇手：“不用不用，没有生病，大概是是累的吧。越往北走路越坎坷，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真的不要看郎中？”
“真的不用，茹儿姐姐，你对我太好啦。”
小安没有病，车马行的人却病了，病了三个，跑肚拉稀，拉得人都快脱形儿了。眼看走不了，项庄没奈何，只得留了一个人照顾那三个，这一来，押车的人就不够了。
北边的路不好走，押车的人经常要下来推车，车马行为了节约成本，人数都是精简过的，少一两个还没事，一下子少了四个，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项庄去和老管事商量这事儿。
“老管事，您看是不是就地找几个帮忙的？此去肃州路途还远，兄弟们互相帮衬一两天没问题，天长日久的谁也吃不消啊。”
老管事蹙着眉头，不悦地问道：“你的人都没教过吗，出门乱吃东西，找死呢。”
项庄脸色微红，道：“交代过，谁知道那几个嘴馋，吃什么死狗肉。老管事，运粮要紧，雇四个人短途，等那三个好了，再赶上来就是了。车队走得慢，他们追的上。”
老管事看了看车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破财消灾，只要沈家不误军粮交期就行。
项庄赶紧去镇上找人，冬天肯出来干活的人不多，直到项庄把佣金提高了三倍，才找到了三个人，虽然没补足，却也勉强够用了。
人手足了，队伍继续开拔。
越往北走，生病的人越来越多，等过了西安，病倒的人数已经接近一半，这回不止项庄急了，连老管事也开始急了。
“之前病的还没赶来，这又病倒这么多，到底怎么回事？”老管事看着病歪歪躺在炕上的人质问道。
项庄无奈地道：“老管事，您看，他们这是真病了，没乱吃过东西。”
“胡说，一个两个病了还好说，哪有病这么多的。你不觉得太过蹊跷了吗！”老管事用烟杆重重敲了敲桌子，怒道。
项庄瞪了瞪眼睛，忽然了悟似的问道：“是有点邪门儿，老管事，该不会咱们得罪什么了吧？”
老管事老眼一瞪，斥道：“胡说八道！你一个常常行走外地的人居然会说这些，你丢不丢人啊你。”
项庄摸了摸鼻子，嘀咕：“就是因为走得多，见得多，才会怀疑的嘛。”
“打住！”老管事要怒了，“你最好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一个大男人，腻腻歪歪烦不烦人。去，找个郎中来瞧瞧。”
项庄不情不愿地请了郎中过来，看了之后，郎中双手一摊，表示风寒需要静养。
这个时候离肃州还很远，运粮的期限也快到了，老管事急得嘴角都冒泡了。
“限你半天之类找齐人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再也耽误不得了。”
项庄无奈地点头，再次出去找人手。这趟差真他妈的邪门了，一开始就不顺利，在平江府待了三天才出发，出发之后又是状况不断，生病的人数也太多了。
项庄肯定，一定是碰到什么了。他趁出去找人的时候，专门去香烛店里买了些纸钱之类的祭品，找个地方献了，才安心了。
自从在河南被沈齐挤兑之后，夏珏便同车队拉开了距离，虽然离得有些远了，但是，夏珏对车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听了来福的汇报，夏珏摸了摸下巴，道：“事情有点蹊跷。怎么感觉要出事一样。”
“啊，不会吧。老爷，那我们快离他们远一点，池鱼之殃可不是那么舒服的。”来福立马应道。
夏珏笑了笑，道：“也是，那就再慢一点，落后半天的路程好了。”
来福一脸哀怨，半天的路程还叫落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