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节四)(1 / 1)
“我是怎么了?”苏菲坐在椅子上寻问柳毅;而柳毅和柳毅的母亲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都不告诉她,为此苏菲更加的担心恐惧了。
“没怎么,”柳毅勉强冷静的回答她;而柳毅的母亲看了苏菲几眼后就站到一边伤心的流起了眼泪。
“是怎么了呢?医生怎么说?”苏菲不安的问;她此时脸色惨白,面容憔悴,身体也乔弱不堪并且伴随着疼痛。而医生已经跟她的丈夫商量好了,过一会还要给她做一个小手术。
“没怎么,别胡想了。”柳毅安慰她说;可他的安慰只能使她感到恐惧。
人们总是不愿把病人的真是病情告诉他们,孰不知他们越是不说病人便越会感到恐惧不安,更何况人们在刻意隐瞒的时候所流露出的那份强装出来的却又悲伤难过的宽慰会使得病人更加的恐惧焦虑。苏菲不敢再问了,她自己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她只感到恐惧和悲伤,恐惧爬满了她的身体却并没有使她过分不安。她悲伤的望了柳毅一眼,想说点什么,但是心中的悲伤却使得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在胸口化成了一声叹息。她以为自己是得了绝症并且就要不久于人世了!她悲伤的望着走廊尽头冥思着,心里倒还算平静。她并不害怕死,她只害怕不生不死的活着!她曾经经历过那么一段时间,最近两个星期她亦是感觉到如此。她情愿奔赴死亡让自己获得安息也不愿一生如此。现在死真的如此的接近她她除了悲伤以外反而还获得了一种久违的平静与心安。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归宿会是这样:少年遗世;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变成了真的。小的时候想到死她会感到无比恐惧,而一年以前她却是迫不及待的想死,如今死亡真的如此的接近她她反而并不感到特别的悲伤难过。她知道自己会怎样死去:会像她母亲那样渐渐的耗尽生命与精力在家人的陪伴下离开;这种死亡并不算悲惨,有爱人与亲人的陪伴与守候,有他们的眼泪与牵挂。离开时带着对他们所有的爱以及他们的思念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去,而他们在这个世界也会一直思念着她,直到与之相聚。这是一种非常温馨幸福的离别,温馨且浪漫;在她离开以前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活,在这段时间里亲情以及爱情会无限的加深,悲伤会使得他们心灵想通,而在她死时她不会觉得孤单凄凉,在她死后活着的人也不会更加的悲伤。想到这里苏菲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是准备接受个结局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所猜想的那样。
“等一下做个小手术好吗?”沉默了好一会柳毅开口说,打断了她的冥思,她迷惑的望着他,随后又明白了。
她以为这是一个将要延续她生命的手术,因此为了能多活一段时间与亲人与爱人在一起,她没有寻问便答应了。很少有人在知道自己将要死时能做到像她那么平静心安;她在想到自己快要死了以后确实显得相当平静,她知道自己是有罪过的,而在她将要死去,没有人再会去追究她的罪过,她自己也不愿在自我责备了,她感到很心安,仿佛死亡能够掩埋掉一切,而她此时也只想安安静静的度完她最后的时光。不知怎么?在检查结果出来而她又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生出这个念头半个小时以后,她居然感到了一丝幸福,一丝从未体验过的无忧无虑广阔深远的幸福。怀着这种幸福安宁的感情她深情的望着柳毅,希望能够安慰他。他很悲伤,也很难过!脸上结着愁容,忧愁的望着墙面出神。
“柳毅,”她轻声的喊他,他转过了脸。“把那个给我看看,”她向他伸手说,要他手中的单子,她想亲眼看看那份单子,可柳毅把它拿到了身后。
“别看了,上面没写什么。”他难过的说,转过脸去,忧愁中一点眼泪似乎沁湿了眼睛。
“让我看看吧!”苏菲伸手请求的说,语气平静,又放下了手,柳毅没有把单子给她,而是瞥了瞥她然后又独自冥思着,脸上结着愁云。
他的形容让她感到不好受,她是很爱他的,她并不忍心舍下他独自离开,为此她之后流下了眼泪。她想她死后会有一个怎样的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个人会不会对他好?会不会像他爱着的一样爱着他?会不会让他很难过?她很早以前就想过这些,那时每当想到这些她都会感到一丝担忧并且希望他不要那么好。她宁愿他不要那么的温厚善良,宁愿他是一个比较心窄自私的人,那样,她可以忍受包容他的这些缺点,而不需要无力的想着,为他担心。
苏菲进了手术室,在医生为她动手术短暂的时间里柳毅和他的母亲商量着该怎么办?该不该把事情告诉苏菲?柳毅是不愿告诉她的,他也不愿因为这件事而太多的影响到他和苏菲的感情及婚姻,但是作为长辈的母亲来说却要从更多的方面去考虑这件事情。她保留了一些想法没有说出来,虽然赞同了柳毅暂时不告诉苏菲,但是在母亲的心里她还是悄然的改变了对他们这段婚姻的看法。
“就先不告诉她吧,等她好点了再说。”她悲叹了一声,柳毅看了看她,默默的垂下了头。
很快就给苏菲做好了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后她已经给折腾的憔悴疲倦不堪,躺在病床上很快的就睡着了,但是睡的很浅。在睡梦中她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屋里的动静和来人的说话声,说话声与梦魇混合在了一起,真假难分!直到病房里不断的说起关于她生病的事,她的意识才分辨出来梦魇与现实,谛听到了她真实的病情。她在梦魇里正行走在一片天地茫茫的雪地上,柳毅的父亲和医生的谈话就传入了她的耳中。“没有办法治疗吗?”柳毅的父亲问;
“没有办法治疗,一点办法都没有,主要是她拖得时间太久了!要是一开始就治疗倒是很容易,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医生回答;他们两个在病房外面谈话,但是门没有关,说话声依稀传如了病房里。苏菲此时半梦半醒,却开始逐渐的清醒了。
“到大点的医院呢?”柳毅的父亲问;“到任何医院都不行了,现在怀孕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有上帝插手,不然根本没有可能!以后让他们两个领养一个孩子吧,不然——”医生望望柳毅,但是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