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节一)(1 / 1)
从上午十点钟开始输液,输到下午三点钟左右才结束。在输液期间吴宇母亲和马艳来到了医院里。不是好心的看望苏菲,而是有计谋的把她给羞辱了一番。
“呦,这么爽啊,”马艳一走进病房便不怀好意的说;吴宇的母亲跟着走了进来,两手空空,看着苏菲的眼神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也的确是来兴师问罪的!——吴宇的母亲为人苛刻吝啬,对待自己人还稍微豁达一些,但是对待苏菲——‘花钱让她躺在医院里面享清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假装毫不在意了。
“你病的很重吗?”她一走进病房就表情严肃苛刻的质问苏菲;苏菲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看见吴宇母亲气势汹汹她也不敢说什么。她看了看她没有回答,吴宇母亲似乎也不需要苏菲回答。
“能有什么重病?感个冒罢了。”苏菲没有回答马艳接口道;说话的语气足够伤人,也足够惹人讨厌。
她们两个一走进病房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吴宇早上跑来给苏菲送早餐,穿的一副气派模样,言谈举止不俗,已经引人格外注意苏菲了。现在吴宇的母亲又来看望她,一开始别人并不了解她们的关系怎样,所以其他病人的家属便寻问了苏菲:
“她是你婆婆吧?”
苏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她婆婆吧,你儿子跟你长得有些像。”苏菲没有说话那个人便提高嗓门去寻问吴宇的母亲;吴宇的母亲微微冷笑一下,瞥了苏菲一眼。光她看向苏菲的眼神其他人便能从中明白她对苏菲是一点都不满意的。
“什么媳妇不媳妇,我儿子不听话。”她拖长了声调回答;立马就表明了她的态度。虽然她的话只是争对苏菲的,但是由于她的语气太过轻蔑讽刺使得旁边寻问她的人也感觉自讨没趣。
那个人看着苏菲笑了笑,不准备再寻问些什么了。然而那个人的寻问,吴宇母亲的回答、对苏菲的态度,已经勾起了屋里其他人的好奇,吸引了他们的盎然兴趣。
“在这里住一天就得好几百块吧?”吴宇母亲看了看挂在架子上的盐水袋和房里的设施寻问其他人,丝毫不掩饰她对于钱财的在乎和把这些钱花在苏菲身上所感到的深恶痛觉。
“最起码得好几百,加上治疗恐怕还不止。”一个病人的家属回答;吴宇母亲听后厌恶,甚至是痛恨的看了苏菲一眼。
苏菲的脸已经被弄得很红了,被吴宇母亲毫无保留厌恶的瞥了一眼后她更加觉得难堪并且难过。
“儿子真是不听话!”吴宇母亲摇着头抱怨了说;语重心长。引的别人都看着她看着苏菲,苏菲低下了头。
“你可是对你媳妇不满意啊?”一个女人问她;
就编排了起来:
“什么媳妇啊,说死我也不能让她进门。”她看着苏菲不留情面的说;
“你说这样的人能要吗!不上班不干活,我从家里来了四五天了就没见她烧过一顿饭洗过一个碗。整天整天的躺在床上,几个人伺候着,发个烧叫我儿子带她到医院里来,感个冒也叫我儿子带她到医院里来。——嫌我们伺候的不够好,非要住医院,你说这医院是住着玩的吗——自己一毛钱不往外掏,全是我儿子的,吃我儿子的住我儿子的,连个衣服都不给他洗。”
“还会挑唆呢,挑唆我大儿子跟二儿子打架!深更半夜把我二儿子和我这个媳妇赶到外面去,结果两个人在马路上呆了一夜。要不是我从家里出来主持公道他们两个都回不来。”吴宇母亲有失公道的说;苏菲吃惊的看着她,然后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看不出来啊,”旁边的人愕然的说;从新端详起了苏菲,但是转瞬便猜出了其中的隐情。
一个气势汹汹,几乎板着个脸。一个虽然不当面否认,但是流露出来的却是百般无奈和委屈——低着头,头发挡着脸,默默的哭泣着。
“我看这个小姑娘挺好的,老老实实一声不吭,看你儿子对她也挺喜欢的。”有人站出来替苏菲说话;吴宇母亲则毫不顾忌的说出了另外一件事。
对于苏菲住院一天要花掉吴宇那么多钱,吴宇母亲可就没有耐心慢慢的赶走苏菲了,她恨不得马上就逼走苏菲。
“你们不知道,我儿子老实,”吴宇母亲接着说;
苏菲低着头,吴宇母亲就象征性的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声音一点没压低,只是变换了一种语气。
“我儿子以前不懂事,跟她在一起了,”她对着那些看着她的人说;“谁知道沾上了就甩不掉了!”
“ 现在有个小姑娘喜欢我儿子,那个小姑娘是真好!对我儿子也好!人还懂事,心还细。我儿子对她也有意思,可是他就是太老实了,想跟她分手但是又说不出口,”她转头看看苏菲,把其他人的目光也引了过去。又转过头继续说:“昨天我们一家人还坐在一起商量呢,我们都劝他说:‘你找个人是要过一辈子的,找到这种不行的你要受一辈子的窝囊气,有些事你不能太老实太好心了。’——我们说话他也听了。唉,可他就是太老实了!像他爸,心眼太好!”吴宇母亲感慨的说;有些人听着微微一笑,有些人听着同情起了苏菲,看了她两眼,苏菲只顾伤心的悲泣,头也不抬。
“现在这些小伙子最好都是听家里大人的话,就算不听,自己交女朋友也千万别找些难缠的。找到个难缠的,能把你给缠死!”吴宇母亲提高嗓门加重语气说给一个坐在空调下的年轻人听;指桑骂槐。没人接口她便搬了把椅子贴墙坐定,坐在苏菲的对面不时厌恶的瞅着她,极尽所能的要去伤害苏菲的自尊。苏菲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自尊心,她悲伤的哭泣了一会,等到吴宇的母亲又开了腔,她听了一些话,渐渐的她便充耳不闻了,只是绝望的冥思着,不是想一些实质性的事情;而是任由自己的思绪飘到了别处。
“我儿子今天早晨你们都看到了吧?你们看他们两个配吗?”吴宇的母亲继续贬低伤害着苏菲;马艳在旁边帮腔,有一个人好奇的接口便足够她们两个继续说下去了。
“还好吧,”一个人说;“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这你就胡说了,从哪里看都不配!给你儿子你要吗?”
“我觉得还好,小姑娘也不丑,”
“给你儿子你要吗?没教育好,不正经!”
“真的啊!我看不出来,”
“就不正经,认识久了你就知道了,”
“我看不出来,看上去挺好的,”
“街上的*你可能看的出来、、、、、、、、、”
她们的说话声在苏菲的耳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的心思也已经游离了出去。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压抑住了泛滥的悲伤,她低着头不闻也不语,没了眼泪,情绪也停滞不动了,几乎是一种冷漠。她的心思飞到了她的家乡,飞到了她的家人那,她想她的母亲,想她的父亲和弟弟,想起了她小的时候,想起了学校,想起了风轻云淡的童年。她的思绪被潜意识随波逐流般不断的带来带去,飘忽不定——那年秋天她站在湖边伸手舀水洗脸时整个人掉了下去!水灌进了她的鼻子里,灌到了她的嘴巴里,冰凉的水呛的她难过极了,呛得人的头疼,呛得眼睛,鼻子,身上的各个气官都要冒出血来了——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恐惧感压来,心里的慌张与恐怖被放大到了极致,人的痛苦也到了极致,然而时间却慢悠悠的、一分一秒的像是一个流连忘返的人经过正在欣赏着你的痛苦,逼得让你发疯你却无能为力——你想快点死,可是这个世界仿佛倒退了一百年,然后再重新开始,一切都在欣赏着你的死亡;你的痛苦折磨着你,你所承受的远远超过于你所能承受的痛苦——这就死亡的感觉,这就是得到救赎的代价。用你的生命去忏悔,去赎罪。
这件事情给苏菲的心理所造成的影响一直伴随着她的成长,现在这段记忆又浮出了她的脑海,在她冰凉的心中荡漾。吴宇母亲和马艳还在可耻的编排她,但是她们的话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的,漂浮不定,给她造成的伤害也被记忆里的恐惧所代替。
“你看她皮多厚,好像我们不是在说她一样,我真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见苏菲对她们的指责充耳不闻吴宇母亲气恼的说道;
“好了,大姐你也别说了,老话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吗;”
“她又不是我家人,看她那样我就来气,算了我也不说了,我也不能看她,看她我迟早是被她气死。真不知道她爸妈是怎么教育的?脸皮真厚!”吴宇母亲摇着头不屑的说。
她们已经把苏菲羞辱的已经够了,确实已经够了!她们编排贬低她时她像个死人一样坐在那里,她们走后她一直坐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但是她并没有哭出声。旁边没有人安慰她,虽然多半人都同情她,但是他们的同情缺少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