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白桑之卅四(1 / 1)
那个矮小普通的男人仔细记下沃若说的话,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来对沃若说,“你还是嫁给他吧。这样,将来我们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也不会太受罪。”
沃若一愣。连他也知道了么。但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一种强烈的感觉突然袭来,她忙对那男人轻声道,“你快走吧,那位暗长老要来了。”
那男人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还是相信这传说是从未有过的心宿。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暗长老站在门外,正好和那男人打个照面。那个男人身高只到暗长老的鼻尖,不知所措地仰望暗长老。
暗长老笑道,“我还想怎么没见到首席的咒灵,原来是公主大人有客啊。”
影职拔剑向长老砍来,长老也拔剑来挡,不料那只是一个虚招,影职迅速收回剑锋,从长老挪动而出的空隙绕道长老背后再行攻击,却被长老一剑斩下头颅。
那影职濒死的心灵在沃若的脑海中呐喊着,求生的欲望,未完成的心愿,恐惧,最多的是恐惧,沃若对现实的感觉几乎消失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那个人的恐惧。
她依稀看到长老走到她跟前,笑问道,“果然光之方的女人就是会出问题。你干这样的事情多久了?难怪我们最近频频失利,都是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多少人因你而死?亏了首席这么信任你……”
她听不懂长老在说什么。那个人的心灵还未消失,只是恐惧变成了痛苦和悲哀,还有不甘心。长老一个耳光打来,她口角出血,倒在地上。那个人的心灵正在慢慢弥散,她感到自己的神志似乎也跟着慢慢消失,但还能感觉到长老的心,而对外界的感觉,也好不容易回来了,全是痛楚。她蜷缩在地上。
长老又要一脚踢去,却停住了。那咒灵,稷,挡在她身前。稷见他并没有再伤害她,便回过身去,轻轻抚摸她的背部,想让她平静下来。而她只是倒在地上,对外界全无知觉,只是她的身体,蜷缩着,不住地咳嗽,鲜血已在地上流出一个小小的血泊。
长老叹了口气,对屋外叫道,“来人,把她带到……”
“不要!”稷竟喊了一声,一脸哀求地望着长老。长老又叹了口气,对那咒灵道,“你喜欢她单纯率直,可她骗了你!你还喜欢她什么?你为了她让那么多弟兄枉死么?孰轻孰重你竟还不清楚么?那时我劝你杀了她你不听,现在你还不听我的,非要把暗之方都赔给他们吗?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当时把她的能力都废掉你还不是可以随便喜欢她?现在做已经太晚了!”
稷把目光从长老脸上收回来,又看着她,手上并没有停下,脸上却流下了泪水。他终于离开她,站到一旁,任由暗长老叫来的人,把她带走。
正在暗之方圣路西法教堂处理公务的夜乡晨突然停了下来望着窗外,眼圈泛红。
次席大祭司看到了,轻轻呼唤道,“首席大人,出什么事了么?”
他回过头来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些事情。”
他又望向窗外,次席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回去埋首于自己的事情。
已经到仲春了。花都开了啊。不知她下次看到,是什么时候了。
人是会不停地变的东西呢。所以如果清楚地知道喜欢某个人的什么地方,一旦那个地方变了,也就不会喜欢了吧。这样的人,也太功利了吧。这并不是喜欢一个人,只是喜欢某一个特点罢了。
比起作为首席的使命来说,喜欢她究竟还是次要的。那就等到她失去那种力量了,再来好好爱她。
好好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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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感觉逐渐驱逐了他人心灵留下的痕迹,她渐渐感觉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所谓有感觉,不如说什么感觉都没有。
完全看不到东西,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感到接触着什么东西。感觉到只有皮肤上微弱而均匀的痛觉。
但是可以活动,但什么都碰不到。
似乎是飘浮在某种有些粘稠的液体之中。但竟然能呼吸。
这是什么奇怪的玄术呢。
不知道已经到这里多久了呢。
她想到在神庙中的那池水。那么温暖,洁净。但这液体不同。可以说是冰冷的。体温似乎一直在流失,但永远不会降到太低。
没有声音。没有光。
没有声音。没有声音。没有声音。
呼吸响得像是拉风箱。心跳像鼓一样。只是动一根手指,似乎可以通过那粘稠的液体,感到关节摩擦的声音。
所有的感觉都会变得异常敏锐。
如果这时突然放进强光来,眼睛一定会瞎。只要放一点声音,大概就会震耳欲聋。
以前那些被俘之后失去理智的心宿,就是在这里度过最后的理智的时光吗。因为在这无法感到任何人心的地方,对能力的控制就会放松了,感觉就会变得异常敏锐,只要突然把他丢到人群里,能力就会被毁坏——就像隔绝声音许久之后放到有噪音的地方。
何况是她这样没有控制能力的人。
完全是任人宰割。
或者只要保持这样的环境。不久就会疯掉的吧。
她开始笑,想要对自己说话,但只有无边的寂静。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开始大喊,还是没有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的嗓子哑了,用尽力气喊叫,还是没有声音。寂静中只有自己耳中的杂音。她想哭叫,但是连泪水的感觉都没有。
但她可以感觉得到嗓子因为喊叫而剧痛。
原来刚才那些声音,是自己的幻觉吗。
不知是用怎么样的姿势,怎样的声音,她努力地喊道,“放我出去!”
而她自己,自然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