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白桑之二十九（1 / 1）

时间到了一八三五年末。

战火逐渐平息，双方的争斗，从战场转移到了谈判桌上。

在较为广阔的南方战场，暗之方占据了优势，几乎就要攻到南方的次都渐台。价值不那么大的、却又较为难以获胜的北方战场，则是光之方稍稍占优，战线向东推进了数座城池。总的来说，在战场上，是暗之方占据主动，却也是暗之方首先提出和议，因为暗之方境内的状况，几乎已经不再适合打仗。

再打下去，要不让优势从手中一点点溜走，最终任光之方宰割，或者全民皆兵，将光之方当作巨大的猎场。

暗之方不会接受前者，但如果是后者，最终必然会是整个大陆的全面倒退。

带着战场上争得的砝码，暗之方的三位大祭司和光之方神职、火职和影职大祭司，在暗之方几经易主的城市诹邻开始和谈。

和谈开始前不久，光之方的火职大祭司因南方战局不利调至地方任大祭司，在三名侍大祭司中排位第一并主管北方战局的紫黍离提任，只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完成了从充军的罪人到祭司会正式的十大祭司之一的转变，出现在谈判桌上。

光暗双方对于他的擢升多有争议，大多是认为他凭借着身为紫氏族长同辈最近兄弟的坚硬后台而荣升的，至于紫氏族长，则是非常配合地强调两个人已经多久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以表示紫黍离的荣升是祭司会的提议，和他没什么关系。

冬至日，六位大祭司共同决定先友好地共进一顿饺子，再来谈合约的事情。暗之方大祭司极尽地主之谊，在诹邻最好的餐馆订下了包间，穿着整齐的制服等在里面，当看到光之方的三人进来，便立刻微笑着起身挨个作揖。

三人作揖到紫黍离，便立刻大笑道，“好久不见，您可安好啊！”

黍离自以为并没见过那三人，只是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其中一位大祭司大笑道，“黍离公子可还记得，一年之前，敝方首席与公子那一番较量？”

怎么会忘记呢。一年之内，枕戈待旦的每个夜晚，没有睡着时想起的是那时被裹挟而去的沃若，睡着时也经常梦到沃若的音容笑貌，而这三个人，就在那时在场的几个骑士当中吗。

黍离的脸上却只是微笑，回揖那几人，道，“当然记得，在下彼时受教良多，但对那位公主的事情，我们也正好有些要谈的呢。”

另一位暗之方大祭司笑道，“当然当然，我们也有些要求，希望能促成双方的好姻缘啊。”

好姻缘……

黍离不禁想起去年清明所说的话。那个人预言的东西，不是根据星象，也不是根据占卜，只是根据见证了千年的不断重复的历史。有多少次是实现了的呢。

他只是笑笑，而那三个男人，以为他与那位公主的关系早已并没有什么，和光之方的祭司，谈起了男人们永恒的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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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进行得很是顺利。虽然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但暗之方挟巨大的军事优势，以及很好的隐藏了无法在继续战争的本质，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当然这要求和光之方也是基本吻合的，即拿粮食换武器和领土。

只是最后的一条——光之方要求归还扣留皇族成员，暗之方则要求和亲，当然就是已经在暗之方境内的八分之一血统的公主白沃若，和夜氏长老家族的公子夜乡晨，即现任首席大祭司，之间的好姻缘了。

神职大祭司和影职大祭司私下里欣然同意暗之方的要求。神职大祭司考虑到双方因此可以维持一段较长的稳定时期。影职大祭司考虑到在暗之方会有一个长久稳定可靠的情报点。火职大祭司，紫黍离，坚决不同意。他说皇族的婚姻要由皇族决定，三个人，虽然有一个皇族的公子，但与那位公主并不同族，而另两人不过是一名贵族和一名平民罢了，并没有足够的权限。而且，也要问问本人同意不同意吧。

缺了一个重要的签名，可和约若是不签，暗之方再打过来怎么办。信使骑了快马飞奔回天枢又飞奔回来，带来了一纸命令：白氏皇族同意和亲，派遣御龙越大司马与神职大祭司、影职大祭司前往暗之方探望白氏公主，并询问意向，紫黍离回天枢接受正式任命并述职。

虽说天高帝都远，但毕竟君命不可违，紫黍离终于，万分不甘地，在众人带着几分高兴的送行声中，在大寒时节的漫天大雪中，孤身骑着马，回天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