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鸿雁在云鱼在水（1 / 1）

“来咯，麻辣黄瓜片，珍宝烧鸭，虾子冬笋，三丝瓜卷还有您的酒，两位客官请慢用。”这是一间不大的酒肆，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小二上了菜便匆匆离开了。周围人声鼎沸，有的姑娘满怀，有的已经喝得脸色通红，东倒西歪。

许问君和慕容云杯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依着栏杆，回头便可以看见楼下的街道。即使这样，两人俊美的容貌还是引得酒楼里的姑娘时不时地瞟上几眼。慕容云杯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见有姑娘看过来，便端起面前的酒杯微微点头示意，每每都惹得姑娘们羞涩地低下头去。许问君安静地喝酒，愣愣地看着热闹的街道不说话。

两人是好友，有空了便约在一起喝酒聊天，天南海北地侃，或说笑或商量事情或是发泄心中的郁闷。许问君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不远处，轻离拉着红豆在热闹的集市间穿梭，这里看看那里转转，像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孩子一般兴奋，眼睛里冒着闪亮亮的光，可爱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许问君定了定神，装作无意地问道：“上次说起的那个姑娘，你有消息吗？”

听他这样问，慕容云杯敛住了笑，手中转动着酒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还没有什么消息，怎么，你找到她了？”

“小爷你都没什么消息，我哪里可能找得到。”许问君喝了一盏酒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他掩饰得很好，或者说慕容云杯对他很信任，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慕容云杯没有说话，只是一盏一盏地喝着面前的佳酿，火辣辣地酒通过喉咙像是要烧起来一般。每次说到这个问题，他都变得很沉默，脸上也没有了平时那种不羁的表情。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有各的心思。周围的喧闹仿佛离他们很遥远，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直到了亥时，两人才走出了酒肆，周围已经一片静谧，小贩们早已经收拾了摊子回家睡大觉去了。两人道了别，分别向着反方向走去。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从许问君撒谎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关系就如同现在一般，渐行渐远。

许问君像是喝醉了，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刚才轻离站立的那个地方。他停下来，愣愣地看着那里，慢慢地伸出手去。突然，他像是惊醒了一般，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我真的是醉了。”说完便不再留恋，踉跄着走回家去。

来到自己房间以后，许问君失神地凝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走向了放在一旁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只精致的豆青釉双耳三足香炉，此刻正冒着袅袅的青烟。虽然他的脸色还有些红，可是看他步履沉稳，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一丝喝醉了的样子。他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香炉，只听“嗒嗒”两声，香炉便固定住了。

房间的西侧，原是放着两张花梨花卉纹椅子的背后的墙壁却慢慢地打开了，待许问君走进去以后，墙壁便又自行关了起来。

里面是一条极其冗长的只有一人宽的小道，沿着小道往前走，弯弯曲曲，像是没有尽头。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眼前却豁然开朗，没有蜡烛的光亮，可是满室的冰棱却反射出清冷的光线。这是一个长约10米，宽约8米得屋子，四周冒着寒气，竟然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张冰榻，上面躺着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丝丝的寒气透过她的衣裳传进她的身体里。可是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安静地躺在那里。许问君走近她，看着她依旧苍白的容颜，慢慢地蹲下身去。他固执地执起她的手放在脸颊上，冰凉的温度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让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再等一等，就再等一等我……”许问君把脸埋在她的掌心。她依旧熟睡着，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的呼吸频率非常的慢，比普通人慢上好几倍。

“等你睡好了，就快点起来。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到呢。”许问君的温度让女子的手渐渐暖和了起来，不再有骇人的温度。如同每一次一般，许问君充满希冀地抬起头去看女子的眼睛，可是又失望地低下头去。再怎么骗自己，她还是没有醒来。就算热的了她的手又怎么样，依旧热不了她的心。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许问君安静地凝视着女子姣好的容颜，执起一旁的胭脂，笨手笨脚地涂抹在她的脸颊上，直到她的脸色不再是苍白，有了淡淡的红晕才罢休。

许问君轻手轻脚地躺下来，躺在了女子的身边。身体下面的温度很是刺骨，冻得关节有些微微的发疼。许问君侧过头去，凑在女子的耳边说了很多话，可是除了那个熟睡中的女子以外，没有人听见他都说了些什么。

外面的天渐渐泛起了亮光，许问君悄悄地起身，像是怕吵醒了女子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里面的寒冷让他的脸也变得没有血色。他一个人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窄道里，脑海中竟然出现了轻离那张没有防备的脸，他懊恼地一拳打在一旁的墙上，墙壁闷闷地发出低吼地声音。

回到屋子里，果然已经寅时了。许问君和衣躺下来，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他竟然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害怕到那一天，看见轻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