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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洛推着自行车站在巷口,望着窄窄的走道,楼房遮挡了大部分阳光,里面没有多少光亮,看上去阴森森的,有点可怕,傍晚的时候一个人走在里面肯定会害怕。
方洛皱起了眉头,手使劲地攥住车把手,他听见自己的关节发出的咔嚓的响声。
她的家是搬到了这里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怎么适应从一个公主般的生活沦落到现在的这种生活?她那般倔强,怎么适应?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当他还不知道有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勇气,没有去追求一个人的勇气,即使是喜欢,也藏在心里,他想也许错过,时间久了也会轻而易举地放下,可是年少的爱恋总是让人放不下。现在他终于有了勇气,去寻找所有问题的答案,不管怎样,他要走进她的世界。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股清新洒在大地上,虽然风是冷的,阳光却是暖的。
方洛深深地吸一口气,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对着灿烂的阳光,眯起眼睛,他相信,这次他可以。
站在她家的门口,还是有些犹豫,下定了决心,有了勇气,还是会犹豫。
巷子开始热闹起来,不时地有自行车带着卡啦卡啦的声音走过去,很多孩子喊着叫着跑向巷口,周末是放松的时间。
方洛跨上自行车,骑进这条巷子。
抬起手,敲敲门,没有任何回应,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他迟疑着,把脸贴在门上,手轻轻地一推,没想到门开了,门并没有锁上。他犹豫着走进去,里面静得可怕,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好像从一个房间里传来隐约的响动,他慢慢地走过去,推推门,门被推开了。他看见萧萧的母亲坐在床上,头发散乱。“阿姨。”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夏菊突然回过头来,狠戾地看着他,用一种仇恨的眼光。方洛吓得退后了几步,扶着门框站稳。“你,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你,滚,滚,滚!”夏菊怒吼着扑过来,方洛赶紧带上门跑出来,他听见一个茶杯碎裂在门里面。
他惊魂未定地站在门外,有疑惑,有惊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萧萧的母亲怎么了?
他现在所了解的只是萧萧的姐姐生病,他们家卖了房子为姐姐治病,其他的他一无所知。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屋子里的气氛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看到萧萧母亲的样子之后。
他定下心来,他想萧萧一定是在家的,她听她们班的同学说她一个星期都没有去学校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试着又推开另一间屋子的门,依然是没有锁。他轻轻地走进去,屋里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吹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散落了一地的试卷,纸页被风吹得像是秋天的残蝶。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看得出在瑟瑟地发着抖。
是萧萧!
方洛快步走到床边,“萧萧,萧萧,醒醒!”他扳过她的身体,萧萧迷糊地睡着,没有丝毫反应。方洛看到她的双颊通红,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好烫。
没有任何迟疑,他把她拉起来,背起,快步地冲出小巷,向医院跑去。
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女孩,在带着薄薄雾气的阳光中奔跑,有汗水从他干净的脸上流下,他毫不在乎,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也许是这个季节生病的人特别多,人在冬天的寒风中总是特别脆弱,医院的人很多,走廊的长凳上都是在打点滴的病人。
萧萧在睡梦中模糊地听到有人在敲门,有人走进来,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然后她感到她被背起来,有人背着她在奔跑,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她以为这都是梦,是她在做梦,一切都虚幻得抓不住。怎么会有人来他们家呢?没有人会管生病的她。
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的痛疼,她深深地叹一口气,肯定是手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了,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整个胳膊传来一股凉凉的感觉,是整个胳膊都露在外面了吗?她动了动胳膊想把它缩进被子里,可却像被什么东西箍住了一般动不了了。她皱起眉头,不安地动动嘴巴。
方洛扶着萧萧在走廊的长凳上找了一个空位置,整个走廊几乎都是人,凳子几乎被坐满了。走廊里有些嘈杂,都是来打点滴的人,有很小的孩子,由妈妈或者爸爸抱着,当针扎入手臂的时候他们哇地一声哭出来,方洛听了有些不忍。护士来回地忙碌着,手里拿着装着药液的瓶子,鞋子碰撞在地板上发出急切的哒哒声。
当护士把针头扎入萧萧手臂的时候,方洛听见她叹息了一声,是做什么不好的梦了吗?她不安地往回抽着胳膊,方洛赶紧按住她的胳膊,这样动来动去会鼓针的,到时候还要重新扎一次。
“好好照顾你女朋友,要换瓶了喊我。”护士嘱咐着方洛,端着盘子离开。
方洛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他想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没有说,这样被人误会,他感觉,挺好。
管子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下,瓶子里冒出一个气泡,然后破掉。方洛扶着萧萧,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低头看着她,她好像睡得很不安,不时地皱一下眉头。
如果能一直让她枕着他的肩膀,该多好。
方洛茫然地笑笑,还有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