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思虑(1 / 1)
人间四月,花开正浓。小镇街角卖货郎站在摊前极力的吆喝着,过往的行人不多,间或有人路过走到那摊前伸手翻弄着那些个不大不小的物件,偶尔遇到中意的便是买下。
远远地街口处缓步走来一抹人影,一袭紫衣,衣袖上用银色丝线绣着反复而华美的纹饰,偶有清风将那衣摆微微吹起,那衣袖上的纹样如同活了一般在那一片紫色中荡漾开来。
“这把折扇我要了。”
“姑…公…公子,要买这把扇子?”墨发朱唇,堪称为绝色倾城,雌雄莫辩,直叫那卖货郎看的两眼发直,一时竟是忘了答话。
普通的折扇,木质的扇柄,扇叶也是空白,没有任何字迹画作,展开折扇,看着那空白的扇叶,眉头一皱,抬眼看着那卖货郎,“不知可有笔墨,能否借在下一用。”男子语气邪魅却又不失大体,文质有礼。
“有,就是不是什么好的笔墨还请公子不要嫌弃才是。”平凡人家能够识得几个字那便是好的了,又岂会有好的笔墨。
将那折扇平放于货摊之上,大笔一挥,笔锋犹如游龙,转瞬便在那扇叶上书上几个大字。执起折扇迈步离去,啪的于胸前展开,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世轻狂’四个大字。
不远处,一中年男子身旁放着一只关着一雪白银狐的笼子,呆在街边,想必是刚刚猎得一只银狐,便是拿着活物来到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否买个好价钱的猎户。
男子执扇走过,眼角不由撇到那猎户身旁的银狐,眸光一闪。“公子可要买只小兽?我这恰有方才捕到的银狐一只,公子可是要看看。”被那猎户拦住去路,男子转身走向那银狐,血色的眸子满是无助。
“去吧。”从猎户手中将那银狐买下带到山上,男子打开笼子放那银狐离开。方才是见那银狐眸光清澈便是起了怜悯之意,况且又是同类,哪有不帮的道理。
“我的名字?我名为玄冥。”男子看着面前那银色的小兽眼中带笑,妖冶而魅惑。
“你没有名字,是想让我帮你取。那便叫风吧,如风一般随心所欲,莫要再被人抓到了。”轻摇折扇,男子转身离去,不留半点痕迹。
东天帝宫之中,幽流坐于床边,伸手抚着床上昏睡之人的面颊,银发如雪,眉眼如画。“等了千年,寻了千年,终是让我寻到了你,而今也再见到了你。”
“玄冥啊…”
“你可知我找了多久,等了多久……”
“玄冥啊……”
脸上丝丝的暖意袭来,简浔费力的睁开眼,眼前那身着明黄的天帝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温热的大手轻抚着自己的面颊,见简浔醒来那原本略显憔悴的面容瞬间有焕发出了光彩。
“醒了。”
轻应一声,扶床坐起,竟是看着眼前的自己呆了很久,那原本的狐身此时已然变成一副人身,双手双脚,银发披散,身形修长。
“这是我?”蓦地开口,满是惊奇的看着身侧的幽流,终是化为了人形,做了百年的狐啊,习惯于那小小的身体,现下竟是变成了人形,是该高兴么?以前见到那些幻化成人形的同类无不是满面春风,笑意连连,为何,自己没有那般的喜悦反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巨石压在心口一般,让人喘息不得。
“可有不舒服。”温润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抬起血色的双眸,看着面前那一双眼,瞳孔中映出那银发血眸的脸,竟带着淡淡的哀愁…
两日后,天帝离开东天,因东帝患病而免去前来送行,东天一众仙神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帝轻牵着一名紫衣少年缓步步上那御龙马车相送而去。
东帝寝宫,面色苍白的东帝躺在那里,受了重伤的身体依然不能随意的行动,安稳的躺在床上,只有那活动自如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坐在床边的人,没有责罚自己与风那可以说是天帝仁厚,却是没了那契缘想必风的顽疾也难痊愈,问过他究竟是为何定要把那契缘送予那雪狐,却只是听到他在口里不住念着,“那是我欠他的,亏欠人的终是要还的,哪怕那人已不记得,我却不能装作不记得。”“那终是我欠他的。”
人情最是难还,这却是不假。千年前救下的一只小狐,如今已然是变作人形的狐仙,轮回重生却终是有人不会忘记,“你终究还是那个救下我性命,赐予我名字的人,我最是难忘的魔皇玄冥啊。”
离开东天,再次踏上那御龙马车却是以人形坐在幽流身旁,不经意瞥见身旁的人,满面的笑意不减,自从自己化成人形之后,那张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那日醒来本是想自己吃了那契缘平白得了千年修为,而且已经幻化成人形那便是有了自保的能力,便是不必要呆在那人身边,起身想走。然而脚刚刚踏出,便是被身后的一双大手大住手臂,瞬间范疼的手臂,可想而知那是下了多大的力气。没好气的转身,正对上那晶蓝的眸子。
“你要离开?”满面的哀伤,那晶蓝的眸子上好似凝聚了一层水雾。
“你说过,等我有能力自保之时,想要离开便是可以离开。”手臂越发的疼痛,骨头仿佛要被捏碎一般,咬着下唇,忍着疼痛简浔满面坚定。
“在想什么?”满面笑意的天帝侧过身子,看着那坐于身旁的简浔,大手穿过后背最后贴在了简浔的腰间,随后手臂一收就将整个人揽了过来。怀里的人僵直着身体坐在那里,甩过一个分明写着‘你无耻!’的眼神,当下便要将那手臂推开。殊不知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了,竟然因为他一句‘留下来好不好’就乖乖的留下了,也许是那时幽流眼中的那种悲凉吧,高高在上的天帝竟然向一个下界狐妖低头服软,那岂是何人都能做到的。
伸手去推,却是被抱得更紧,“你原本是狐的时候哪里我没抱过,现在只是揽着而已,有没做什么,你这么大的反应是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