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皇宫。
今日是云萝公主的及典礼,因着云萝公主身份尊贵,所以这典礼也很盛大,就是比起当初慕云凉登基也没逊色多少。
云萝公主穿了一件大红色曳地繁复长裙,乌发挽了一半,剩下的披散而下,多了几分韵味风华。流转的明眸,俏丽的眉梢俱是盈盈笑意。
此时她缓步步上长阶,朝着慕云凉走去。
盛大的典礼上,无双的尊贵与荣耀,宠她如珠的兄长的祝福,云萝公主觉得此刻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随着唱官高高的一声:“礼成!”
云萝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转过身,立在高高的长阶上,一袭红衣耀目风华,一双明眸紧张的盯着阶下一袭白衣的云飞扬。
过于紧张的心情让她忽略了心上人眼里的冷漠疏离。
果然在云萝公主的紧迫盯人的视线里,云飞扬向前迈出一步,对着慕云凉恭敬的道:“神皇,我父身体老迈,一心回乡,请神皇恩准微臣辞官回乡照顾父亲。”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立时乱哄哄一片,云飞扬仕途上节节高升,虽不是什么肱骨重臣,但也是最被看好的新秀,再加上俊朗的外貌与不俗的品行,不少人心里都在琢磨着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如今主动请辞离去是怎么回事?
慕云凉眉头微蹙,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有云萝惨白着一张俏脸,在红衣如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她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云飞扬,似是要责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原本他们商议好的是他在今天的大典上向皇兄请婚,请皇兄赐婚把她嫁给他,可是为什么成了他要辞官远去?
可是云飞扬冷漠的眉眼并不看她,只是看着慕云凉,恳求他应允。
见慕云凉并没有应允的打算,云飞扬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大殿之上一下子静了下来,那沉闷的叩首声分外坚定有力,几下下去云飞扬的头已经破了见了血,他目光含泪道:“请陛下恩准,老父孤身一人返乡,微臣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慕云凉也不好再阻拦,算是应允了。
见他转身就要走,云萝公主再也沉不住气了,娇喝道:“站住!”
云飞扬停下脚步,道:“请问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云萝公主见他眉眼恭敬冷漠,礼仪拿捏得恰到好处,可就是没有往昔半分亲昵的影子,那穿惯了的白衣也有一种疏离的淡漠。
她强压住心里的恐慌,声音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云飞扬仍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恭敬模样,谨守着臣子该有的礼仪,却是道出了敲碎人心的话:“回公主,微臣并没有什么忘了的东西。”
闻言,云萝再也压抑不住恐慌,心底嘚恐慌如黑洞一般要将她蚕食殆尽,声音陡然拔高:“你说过你会向皇兄请婚的!”
面对云萝公主的竭斯底里的质问,云飞扬面不改色,反而恭敬的退了一步,才跪地道:“公主尊贵无比,不是微臣可以肖想的。”
只是这一句,殿上众人脑海中就有一个关于这场殿前逼婚的大概范本了,慕云凉脸色沉沉,语气寒冷:“云飞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飞扬仍是那副恭谨的样子道:“臣实是不知公主所指为何,公主高贵,并不是臣可以高攀的,如果是臣哪里做错让公主误会了,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云萝公主全身都在颤抖,不敢相信往日里倾心相恋的恋人竟会当众翻脸,若如他所说,这一切的一切竟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云萝公主强撑着最后一丝的骄傲自尊站立在高阶之上,不愿让人看轻了去,只是看着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心底有个声音竭斯底里,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让你这般负我?!
泪水似要决堤,云萝瞪大眼睛就是不肯掉泪,瞪到眼眶生疼。
内殿,慕云凉冰寒着一张脸,碧蓝色瞳眸里乌云密布,显然正在为云萝公主的事情烦心。
有人进来禀告:“禀陛下,云飞扬一家连夜离开不夜城,往西边去了。”
“哼,他逃得到快!”
“派人截住他们,天亮之前本皇要见到他。”
“是。”
慕云凉的命令下达还不到两刻钟,就有新消息传来,传信的士兵惊恐的看见他们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那双碧蓝色瞳眸里掩饰不住的惊痛交加。
紧接着,如狂风过境,慕云凉顾不上仓皇起身时溅到的一身茶渍,朝着殿外走去。
在看到那一身白衣染血的人儿安静的躺在护卫怀中,这位一向控制力完美的帝王再不知淡定为何物,动作小心翼翼甚至是惊惶的接过那人,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慕云凉努力让声音不发出颤抖,道:“去请国师来!”说着边向自己的寝宫走去,看都没看面色苍白却毫发无损的云萝公主一眼,丢下一句:“任性够了的话,就回去给我好好呆着!”
云萝公主咬住嘴唇,面色更加苍白了,却没有为自己辩驳,她的声音极轻:“皇兄要骂要罚都是我自作自受,但求皇兄能让我亲眼见到他平安脱险,毕竟他是为了护我而伤。”
慕云凉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道:“随你便吧。”然后再不迟疑,抱着凤九初向寝宫走去。
慕云凉的寝宫内,凤九初安静的躺在龙床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温雅俊秀的男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虽是仓促,但依然不掩他温润内敛的光华。
“云凉,出什么事了?!”
国师安明轩是慕云凉从小到大的玩伴兼挚友,若不是这份情谊在,喜欢自由的安明轩根本就不会接掌国师之位。
慕云凉坐在床前的榻上,抬了头看安明轩一眼,样子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悲痛的情绪,但是安明轩就是知道,他眼前的这位挚友从来善于掌控自己的情绪,不管在任何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温雅浅笑的样子,此刻他这般模样,必定是痛极了的。
安明轩当下凝重起来,龙床上的那人肯定慕云凉极为看重的人,而他看重的人,自己势必要守护周全。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安明轩的眉头越皱越紧,道:“情况不太好,除了贯穿右肩的伤口外,还有不少伤,最糟糕的是他体内被打入了一道极阴毒的邪气,与他本身的斗气缠在一起,相互冲撞,血气翻涌,五脏六腑损伤极大,照这样下去,恐怕······”
“会怎样?”慕云凉的脸掩在阴影里,声音极凉薄中带了丝抑制不住的颤抖。
“轻则,筋脉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云萝公主颤抖着后退一步,满眼的懊悔与内疚。
慕云凉微抬了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柔的抚上凤九初的发,语声极淡极凉:“明轩,你尽管医就好,成是不成,我都会陪着她。”
安明轩一震,不是因为那句“我都会陪着她”赌咒般的誓言,而是借着明暗的灯光,他终于看清,慕云凉的唇已经被自己咬破,染得形状极美的唇愈发妖娆艳丽,那双碧蓝色的瞳眸中却有着凉薄到极致的冰凉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