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1）

沐晚凝好几日都没有出过门一步，每天就是看看书、弹弹琴，春儿总感觉自从小姐从皇陵回来以后就怪怪的，也不去查司徒凌风的事情，什么也不问。前几日听飞鹰说玉儿在牢房里咬舌自尽了，沐晚凝听到这个消息，好像早就知道一样，一点儿也不惊讶，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沐晚凝能够不再沉寂在伤痛里，就是春儿最大的愿望。

“晚儿……”不知什么时候沐天雄来的，当沐晚凝发现身后站着个人的时候，沐天雄正看着自己，好像又是在看着另一个人，那种眼神，无限悲凉。

“沐相，您怎么来了。”沐晚凝几乎是看到沐天雄的一刻脱口而出，马上又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沐天雄听了沐晚凝的那一声沐相，愣了一愣，随即转过身去，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你一定在怨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这个做父亲的责任，我把你丢在一边，不管不顾，我用最极端的方式在折磨自己，其实凡儿娘亲一直对你不好，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没有想到让你在沐府受了这么多年苦，所以当司徒凌风说要保护你的时候，我竟然就像丢了一个包袱一样，是我错得太深，是我对不起你。”沐天雄幽幽的说道，声音低沉。

“那日在宴会上，你替凡儿弹琴，技惊四座，我突然感觉无地自容，原来我一直都没把你当过女儿一样对待，否则我怎么会一点也没看出你的秘密，回去以后我才想起来，你娘亲在世的时候精通医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专研医书，也一定医术过人，怎么会治不好脸上的疤呢，其实不是你骗我，是我瞒着自己的眼睛，让我看不清是是非非，看不清对与错，好与坏。”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些。”沐晚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

“人老了，也就会反省了，比起司徒凌风，我自愧不如，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得到她的全部，却恰恰忘记了学会怎么放手，我对不起千琴，以前因为怨你娘所以把气都撒在你身上，现在我不会再束缚你了，你可以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不用再在沐府委曲求全。”

“我留在沐府，从来都不是因为你，那时是因为我知道，娘亲在沐府里有放不下的东西，不然她不会那么绝望的去世，这么多年，你从未在我面前提过娘亲一句，甚至沐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人敢提沈千琴三个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讨厌娘亲。”

“那时候我还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在一次混战中受伤逃到了附近的山上，是你娘亲救了我，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就好像她那样善良，那样美丽，回到圣昭国，我发誓一定要娶千琴为妻，好不容易求皇上赐婚，我满心欢喜的娶了千琴为妻，那时我感觉今生最快乐的时候，我们度过了最快乐的两年，我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爱护她，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换回不了她的心，她心里只有那个陈青峰。”

“陈青峰……”沐晚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更是不解，沐晚凝知道，娘亲喜欢沐天雄，那种喜欢显得那么卑微渺小但却刻骨铭心的存在，怎么会…

“陈青峰是千琴青梅竹马的师兄，他们从小在青山派长大，恐怕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当千琴答应嫁给我时，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吗，我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她，可是陈青峰就好像冤魂一样，总是隔三差五的过来看她，我怕我会失去千琴，所以命令手下追杀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处心积虑的想杀死陈青峰，竟然陈青峰一直躲在沐府里，她竟然为了那个男人骗我，还…还和他做出那种事情”沐天雄握紧拳头，忿忿的说道。眼睛里的怒火可以杀得了人。

“不可能……不可能”沐晚凝不相信娘亲是那种人，绝对不可能。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相信…。”

“所以，你一直讨厌我，对我忽冷忽热，是因为你怀疑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不对？”沐晚凝艰难的说出，她曾想象过千百种原因，却没有想到会如此。

“在那件事不久后，千琴就怀了你，可我一直有个心结，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面对即将出生的你，于是索性就不管不问，当自己从来没娶过这个女子，直到你娘亲去世，我都没再去看过她一眼。可是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脾气、性格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我，我在怀疑是不是我错怪千琴了，是不是真相其实不是我看到的那样，我越是这样告诫自己就越是怀疑，心存芥蒂了这么多年，苦了你，也苦了我自己，现在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已经不重要了，我从来没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这件事，皇后也知道，对不对。”沐晚凝看着沐天雄默许的眼神，难怪皇后会那么讨厌自己，难怪皇后看她的眼神会和沐天雄一样。

“你终究还是不懂娘亲，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娘亲始终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人，不然她就不会总是拿着你给的东西发呆落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眼巴巴的等着你来，只是你不是也重头到尾就不相信娘亲吗，你恨了她一辈子却也爱了她一辈子，这就是对你的惩罚。”沐晚凝狠狠的说，沐天雄怔了怔，整个人失魂落魄，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却发现始终放不下，这是最大的打击吧。

沐天雄走了之后，沐晚凝就一直不开心，摸着手上娘亲留下的玉镯，鲜红如血，好像在哭诉着那段挥之不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