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Ⅱ(1 / 1)
第二天,学校的公告板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初夏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向里张望,却只能看到前面同学黑压压的头顶。她使劲往里挤,刚挤了两下就被挤了出来。她站在外围又蹦又跳,不一会儿就蹦得满身是汗。她弯腰支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直到预备铃响起,眼前人群才渐渐散去。
初夏慢慢抬起头,公告板前已经空无一人,她有些犹豫,用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直起身体忐忑地走近。正中央贴着的通知逐渐放大,她快速浏览至底,目光停留在最后的处分处:取消柏木同学大学保送资格。
又是一声铃响起,学生齐声问好的声音从教室的窗口冒出,有高有低像一首不成曲调的歌,划破晴朗的天空,搅动着浩瀚无际的深蓝。老师此刻一定已经站在讲台上,目光犀利地扫过班里每一个角落。她记得早上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很严格,上课迟到一秒钟,也会在楼道里被罚站一整节课。初夏在楼道里站了两年,直到与柏木一起上学开始,她才终于能坐在教室里上语文课。
树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唧唧咋咋叫个不停,不知道是在交谈还是在争执。初夏静静伫立一动不动,好像被那块不大的公告板施了莫名的魔法。她抬脚踹在面前的公告板上,一下,两下,发出“咚咚”的巨响,响彻安逸的清晨。
直到传达室的保安大喊着跑过来,她才不甘心地拼命跑开,跑出几步,一闪躲到楼背后,才甩开保安。她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膝盖,脑子里全是柏木那张白净的脸。
确定拿到学校保送名额那天,他笑得满脸通红,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柏木面无血色的脸染上色彩。在此之前,他还为是否能得到保送而担心不已。当时她就安慰他根本不用担心,像他这种人本来就是为学习而生的,每次考试都得第一的人拿不到保送名额简直没天理可讲。
然而,那样信誓旦旦的她,却在一夜之间将一切毁于一旦。
初夏猛地站起身,因为站得太猛头有些晕眩,她扶着墙站了一会儿,眼前模糊像起了霜花,斑斑驳驳很快消失不见。她迈开步子,绕过教学楼的背后,一路小跑进楼道,一直跑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她喘着气用力抓紧门把手,鼓起所有勇气结束这场闹剧。
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初夏没有关系。
她愣在门口,一瞬间所有气力被抽离身体,她的手逐渐松开,无力地滑落垂下。下课铃声兀自回荡在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声音一路传达到另一个世界,惊扰了精灵的美梦,掀起一阵吵闹。身后人来人往,她也不在意,忽视一切异样的目光。然而就在这时,门缓缓打开,出现一张熟悉的脸。白净得不真实,瘦弱得不像话。看到门外的她时,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即便展露笑颜。
如果不是遇到她,他的脸上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这种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