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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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诗玛一离开,绛红也消声匿迹了。我看见管事将她的东西七七八八的扔掉,与她认识这么多年,看到她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心里也是一阵发凉。
阿诗玛刚启程,我们却也没有闲下来。原来闽南闽北的瘟疫并非偶然。东北地界竟然也是这样,而那边的状况就糟糕多了,大历王朝驻北军队也染上了疾病,死伤大半。蒙古大军见我方驻守军队军力薄弱,大军压境,蠢蠢欲动。当然最糟糕的还是要属护国公鹘怀柔的病逝,也不知道是因为染上蛊虫瘟疫还是另有原因。
鹘怀柔素来驻守北方重地,保我边境平安,他的病逝对我朝北方边境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一时间军心涣散,大批百姓涌向京城方向。这一下,刚刚登基的新皇也愁坏了,思来想去,要收拾北方的烂摊子,他又想起了他的手足血脉,也就是淳王殿下。一旨令下,让淳王不日启程,赴北方接掌鹘怀柔兵权。
虽然淳王与华三先生没有直说,但是我也明白,这南北瘟疫,不过是新皇的一个把戏,让南北军队无暇多顾,保他皇位的平稳。只不过这样的做法,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如今北方损失严重,蒙古大军向来觊觎我朝富饶土地,怕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了。
而智元帝梁未谟现在下令淳王赴北接掌兵权,打得赢,自然是保我大历王朝平安。要是败了,也除去他的一个心腹之患。
要知道,如今北方兵力薄弱,瘟疫蛊毒虽然已解,但是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淳王现在去领兵打仗,只怕也是九死一生啊。
说起打仗,淳王的经验自然比我丰富,接到圣旨以后,二话不说,将闽南的军队放手给几个亲信。不过挑了一百多的亲兵,加上我与华三先生。即刻启程。
在亲兵的队伍中,我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劲也在其中。看他摩拳擦掌,也是想要一展抱负吧。
我自从竹箩山回来后,每日人参老鳖的补,身体倒是比较壮实,腿脚也因体内蛊虫而灵便许多。一路上风尘仆仆却无不适之感。而这一路上,淳王与我们同衣同寝,丝毫没有皇室的架子,空闲时就与华三先生等人商议退敌之计,专注认真倒是罕见。看他这个模样,我也欣慰了很多。顺公公曾跟我说过。他的一生不过是秦大人为了
辅助淳王特地培育的,他的人生目的就是帮助淳王取得天下。要是淳王真能取得天下,也算是圆了顺公公的一个夙愿。
鹘怀柔的军队号称鹘家军,多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最前线的一支驻扎在山海关,重军则驻守在喆城。我们夜以继日的赶路,终于达到了喆城。喆城是蒙古到京城必经之路,大历素来派重兵把守,一直也未出什么乱子。只是前些时段不明不白的瘟疫闹得人心惶惶,而大将鹘怀柔也在那一场莫名其妙的瘟疫中病逝。
鹘怀柔病逝后,他的兵权暂由喆城守尉武尽忠代为掌管,只等淳王接手。要说这鹘怀柔,镇守边关这么多年,突然病逝,让鹘家军不能接受,一时间军心有些涣散,以至于我们达到喆城时也见到一片松散萧条景象。
我们先派了亲兵通报,刚到城门喆城守尉武尽忠就迎了出来,只见他是个虬髯大汉,身材魁梧,与李劲看起来模样相当,只是一张脸缺乏正气,眼神浊黄,我一眼看见他,就不是很喜欢。
“淳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武尽忠一边跪拜一边寒暄。“守尉无需多礼,还请带我去兵营。”淳王并不与他客套,想要先去察看军队。武尽忠却不然:“淳王殿下舟车劳顿,下官略备薄酒,还是请淳王殿下先休息一下吧。”淳王看他态度热切,也不好再拒绝,只是皱眉跟着。
武尽忠为淳王准备的住处原是一富户的居所,廊深景密,十分舒适宜人。而为我们接风的晚宴也是极其精巧奢华,还请了歌舞助兴。一时间,我们心里都有些不悦,想来这武尽忠一心讨好淳王,却不是个有用之才。
淳王面色如常,并未表现出不悦来,只是与武尽忠寒暄之时眼神冰冷阴霾,一如不近人情的他。
酒席过后,武尽忠就告退了,淳王让人送客之后,却叫我将华三与李劲叫到房间,他细细吩咐我与李劲,让我们去打听一下喆城的情况和武尽忠的情况。
第二日我就在喆城转了一圈,原来这武尽忠在喆城的口碑并不好。以前鹘怀柔还活着的时候,他就与鹘怀柔不合,现在鹘怀柔死了,他独掌大权,前些时间闹瘟疫死了许多士兵,朝廷拨了一笔安葬安抚的银子。可那死伤士兵亲属并没有拿到手。这些银子去了哪里,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弄清楚事情缘由,淳王立刻收了兵权,也没有给武尽忠面子,派人传话,让他把死伤士兵的安置费用派发下去。
淳王自接了兵权就
三天两头住在兵营,他习惯行军打仗的生活,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再说了,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时机。如果真的可以平定边疆,将这北方的兵权也握在手中的话......
淳王并没有急着收拾武尽忠,毕竟他作为喆城的守慰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边疆的情况。而且他在喆城爪牙众多,现在连根而起,也怕动摇军心。
淳王的威名倒是为他赢得了几分军中的信赖,加上他整日混迹兵营,一时间军心似乎有所聚集。只是这武尽忠确实不是个干活的主,整个喆城让他管理的一片混乱。这个时候前方却传来噩耗,蒙古正式向大历王朝宣战,大概五日便可达到山海关。
一触即发的战事让大家都绷紧了弦,淳王也当机立断,集结三军,正式掌握兵权。领命与蒙古开战。
北方军队素来与蒙古军队有仇,这一开战,军队也是轻车熟路,极好上手。只是前段时间这边闹了瘟疫,军队死伤大半,现在从兵力上来讲,我方是处于略势,而且鹘家军突然换了将领,一时间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如果我军和蒙古按照正常打法,估计又是一场鏖战,到时候,也是劳民伤财。
战事紧急,淳王与华三先生还有李劲、赵虎等人想了一夜,总算想了一个以少胜多的法子,只不过这个法子需要淳王以身试险,要是出个小岔子......,还有可能丧命于此,可事已至此,淳王倒是没有犹豫,打算借助山海关地势,按照商议的计谋来办。
第二日,淳王亲率一众精兵抵达山海关,我本来还在思考怎么劝说淳王带上我,他却二话没说,直接吩咐我做士兵打扮,随他去山海关。想来是华三与李劲等人都要留在喆城,他身边缺少可靠的人罢。
我们天黑抵达山海关,这里由鹘家军的一支精锐部队把守,领兵的将领姓叶,单名一个飞字,此人个子矮小,其貌不扬,性格却是耿直,我们还没走近,就见他风风火火参拜了一下,然后领着淳王进了营中,开始商议军事攻防。
一群人男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我却开始环顾周围的景致,我是第一次进军营,到处是冷冰冰的兵器,却又让人热血上涌。
一群人商议军事,商议到了午夜。叶飞这才告退,淳王见我站在一旁,这才嘱咐说,休息吧。
我环顾四周,原来这个议事的帐子也就是淳王的寝帐,里面有张大塌,外面有间小床。淳王已经睡到塌上去了,想来这么几日,他也
累得可以。我站了一会儿,正准备合衣睡觉,淳王突然出声:“小瘸子。这几天我怎么叫你好?”“恩,你叫我小石头吧。”我突然玩心一起,尝试从芳菲那里学舌的技能,用男人的声音回答。
我话音刚落,却觉得眼前一昏,淳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双手扣住我的脖子,呼吸快扑到我脸上:“你是谁?小瘸子去哪了?”
☆、第 64 章
因为距离离得近,我能清晰的看见淳王的整个脸,我从未这么近,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以前觉得他的眼珠是灰色的,现在离近了瞧,竟然是浓郁的黑,我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也隐隐看到一份担忧与焦急。
他的手掐住我的脖子,一如既往,好不凶恶。我有些哭笑不得,此刻战事吃紧,他应该是时刻戒备着的,我却此时此刻来开个玩笑,撩拨他的怒意。
淳王的手劲极大,扣住我的脖子,让我呼吸不能,更别说开口说话了。他一边审问我一边掐得愈紧,我想要解释,却又无法开口,只好在心中骂他祖宗十八代。
我用手抓着淳王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他的皮肤,呼吸越来越困难。这一次,再不会有顺公公来救我。
突然间,脖子上的劲一松,我的身子一软,滑了下来,眼看倒地,淳王又一把扶住我。我像个泥人在他手中颠来倒去,好不容易站稳,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当然,打完他我就后悔了......
淳王摸了摸脸,眼神冷淡的看着我。我尴尬得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诺诺的解释:“一时失手,一时失手。”他还是不语,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以前跟江湖艺人学过一门技艺,能学人讲话,隐藏自己的嗓音。”我解释:“刚刚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我本来以为他会生气大怒,给我一顿鞭子,罚我绕兵营跑上个五十圈。可我没料到的是,他竟然笑了......
他咧开嘴一笑:“这才像那个爱做蠢事的小瘸子嘛。”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笑,我却想哭,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滚,回不去的时光,回不去的顺公公,回不去的符珍珠,我的眼泪像决了堤一样,忍不住的靠在他怀中,大哭了起来。
第二日,我眼睛像桃子一样的醒来,也不愿意多回想昨夜的事情,淳王已经不在营帐了,大概是巡查军营,部署防御去了。离蒙古大军到山海关还有三日,所有人都是如临大敌。也只有我,是闲着的,我当初执意来这个沙场前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厌倦了等待吧。想要的东西,就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淳王这几日饮食起居由我照顾,但是也没什么特别,都和军中一样。因为他好歹是个王爷,又是皇宫出来的,所以带着我这个近侍,却也得当。我着男装,看起来单薄阴柔,大家也只当我是那宫中去势的太监,并没有多疑。
转眼,蒙古就大军压境了。临战的前夜,好几日未同我讲话的淳王将我叫到跟前:“明日我们就要迎战蒙古军了。我们会派先锋军队,战争大概持续三个时辰,等蒙古大军全部进入山海关口之后。我们安排在喆城的重军就会绕到关口附近,从外包抄进来。里应外合,消灭蒙古鞑子。”
“哦。”我奇怪,他为何单独告诉我这个军事机密。“为了诱敌深入,我会亲自做先锋部队。诱蒙古人上钩。”他接着说:“如果喆城出了问题,两边包抄不及时,我也是凶多吉少。”
“啊?”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木然的站在原地。他接着说:“当然,这样的几率很小,明日,我会安排赵虎看着你,如果有何不测,你就逃吧。”他今日难得的语气和善,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何要关心我的生死?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仆。”他愣住,半天才讪讪的说:“我欠你的嘛。”
“是啊,你欠我的,你就不能死,我要看着你一统天下,替顺公公报仇呢。”我说:“我相信你,”
他看我一眼,再不说话,闭目养神。
时值六月,本来是暑热,可是这山海关黄沙遍地,昼夜温差极大,要是夜晚着单衣在荒漠还能被冻死。可白日里呢,又燥热得要命。
总算到了临战的日子,山海关旌旗摇役,呐喊声响彻云霄,蒙古大军的先锋队伍已经兵临城下,先锋队伍将领也在城下挑衅开来。我站在城角一侧,看着我军将士严阵以待,淳王梁耀此刻已换上他的银色战甲,耀眼的盔甲包裹着他修长壮实的身体,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他专注的眼神,像一只看着猎物的鹰,认准目标,就会展翅翱翔。
低下的蒙古军队挑衅了一刻钟,我方士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淳王挥剑大喊出征。一时间城门大开,士兵像潮水一样的涌出去,大家厮杀在一起,鲜血横飞,是我从未见的残酷。淳王也骑着他的大白马加入了战斗。我站在城门上,不时躲着飞来的利箭。战争是残酷的,皇宫也是残酷的。只是它二者自有他的不同。战争是公平的,我们互相拿命来搏,生死由命。皇宫却是杀人不见血,也许空有一身抱负,却死无葬身之地。
呐喊声,打杀声充斥在耳边,人们的尖叫,死亡所带来的恐惧,这些负面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好像要将人摧垮似的。
人们对于死亡的反应真的不同,有些人是惊恐,有些人是解脱,有些人是麻木。我忍不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