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人走楼空，一片寂静。
本地的学生早在最后一门考完试的时候就已经急急打包回家，外地的学生也在昨天以前就坐上火车、飞机回老家，剩下的寥寥数人住在这空空荡荡的宿舍楼里，要说这留下的感觉，那就借李清照的那首诗吧，前面先省略四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后面再省略N字。话说，平日里人多还真不觉得什么，这人一旦少了，尤其是少得可怜的时候，就老是会觉得有点怪怪的。
比如那厕所里的滴水声，一日比一日清晰，尤其夜深人静时，那简直就觉得是滴在你的心口，你都能感觉到一丝一丝的凉意，还有，那北风呼啸的声音，总觉得是像某种东西的哭声，时而急转，时而萧索，千般万般总有一丝恐怖萦绕心头。
又甚者，有人半夜挂在阳台的衣服不见了，第二天却在盥洗室里瞧见，上面还有红色的东西，还有某人切切实实地看见，半夜有白色的影子飘荡，结果被吓得立马第二天就高烧送医院，我倒是没怎么看到过这些，除了肥皂盒偶尔不见，第二天在水池边找到以外，不过那是因为我忘了拿进来而已。
但是光听听还是有些吓人的，所以想想还是打算收拾东西回家，虽然家里很久没打扫，脏就脏一点好了，总比在这里被鬼吓好。
正收拾着东西，听见一声敲门声，转头却没看见人，以为是有人敲错，就没在意，继续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一声，转头还是没人，我心生奇怪，便走到门外，别说一个人影了，就连半个都没瞧见，没多想就又进了屋，继续收拾。
过会儿，又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这几天的事情太深入印象了，一时间那种念头突生生地闯进了我的脑袋，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啊，大白天那种东西也会出来的吗？
我虽疑惑着却也不敢回头，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我突然觉得我的身体都僵硬了，我突然后悔没早点回去，明显感觉是有物体靠近，心猛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我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可是不解用，它还是靠近着我，正当我觉得我的世界末日就要来临的时候，脑门上，一个熟悉的声音盖下来——
“诶，你闪到腰了还是抽到筋了，怎么半天一动不动的？”呃，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哦哟，你没事不要吓人好不好！”我急忙转身，结果转得太急，承他吉言，我还真闪到了，“诶哟”一声，急忙靠边坐了下来，他一看，更是乐呵不已，乐归乐，接下来的动作不含糊，靠着我坐下，帮我揉着，我觉得尴尬，便往旁边挪了挪，他头都没抬，顺势坐过来，外带一句，“睡都睡过了，怕什么！”顿时噎得我哑口无言。
“你刚刚说吓人？大白天的你也能被吓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哼了一声，就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他，他听了只是笑笑，说了句，“然后你就要回家了？”我恩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被他弄得有丝莫名，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他口气轻松。
“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一丝戏弄闪过他眼里。
“哼！”
“看你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是胆小。”他看着我说，“其实你也知道只是心理作用而已。阳台上的衣服不见了，在盥洗室找到，不就是半夜被风吹了，然后宿管阿姨捡了挂着；半夜白衣飘荡么是有人怕衣服被风刮掉，半夜收进来；半夜的滴水声是再正常不过的，大冬天的上完厕所洗手没关紧水龙头；至于北风呼啸么，正常的气候特征！明明知道还能吓成这样，真是——”说完，用手指弹了我一下额头，加上最后一句，“胆小鬼！”
“哼~疼的！”我瞪了他一眼，转头不搭理他。
“那你还回不回家？”他问着。
“恩？不知道。”其实就像他说的那样，明明心里是清楚的，可是心里总有些疙瘩，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他怎么就这么正大光明地上来了呢？即使放假了，宿管阿姨也是拿工资吃饭的呀！
“当然是乘她不注意偷偷上来的。”他笑得贼阴险贼阴险的，“不过上来了也不安心，你们这三三落落的几个人住着，偶尔就有个人出来，像不□□一样，我还要小心提防，刚刚我敲一下门就突然有个人探出头来，好在旁边就是厕所，往里面一藏就看不见了，嘿嘿，你说她们是不是空虚寂寞啊，明明不是敲她们的门，连这都听不出来！”
听到最后一句，我不自觉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回想着，最近我很乖啊，没做什么坏事吧，老天爷不带这么耍人的吧！
“嘿，想不想我？”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想！”
“骗人，肯定想我，而且是很想！”他一脸沉浸在自我幻想里的那种满足感。
“随你怎么想！”我不想跟他逞口舌之快。
“那我就这样想了！”他脸皮真的很厚啊！但是......
这也是事实。
我转过头不说话，他很自然地伸手抱住我，我就闻到了他的味道。寝室的窗开着，阳光斜斜地洒了进来，冬日的阳光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静静的能让人感到安心，微微抬眼便能看到他的睫毛沾染着金色阳光泛着点点粼粼，那一开始就让我着迷的眼睛依旧透着光彩，只是隐隐藏着丝疲惫，等我想看仔细一番时，他已经贴上我的唇，轻轻的，柔柔的，辗转吸允却不深入，和以前他吻我的感觉不一样。
“唔，嗯~”我想推开他，却似乎又不舍得这种感觉，所以推了老久，在他主动停下来时我才得以能够深呼吸一下，抬眼看到了他笑意盈盈的眼睛，一时间脸不由得红了，我承认，刚刚的感觉很好，啊！丢脸，丢脸死了！
“还看！”我急忙用手去挡掉他的眼睛，他挪开我的手，轻笑一声，然后说，“好了，不看了。”然后转身从背后拿出一袋东西，我朝里面看了看，居然是那个失踪已久的保暖桶，我忽然明白了那几声悉悉索索是什么了，哦哟，老天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你早不拿来，晚不拿来的，芷晴也回去了，我怎么还给人家啊？”我嘟囔着说了一句。
“哦，原来不是你呀！”语气里带着不满。这什么口气啊？
“哼~当然不是我的！”我说着，“我说你玩失踪玩上瘾了是哇？害得我都不好意思和芷晴提这个保暖桶。”
“是好朋友就不会在乎这个的！”他淡淡地说着。
“是呀，芷晴是不会对我提这个，但是我好歹欠人家样东西啊！”我瞪了他一眼，“嘿，你又不是我，当然没什么啦！”
“亏得我还大老远的跑到芷晴家借厨房给你煮粥，7~早说有人会帮你煮粥么省我点力气！”我自顾自地说着。
“你说什么？”他问。
“没什么！”你没听到最好！本以为放下的，结果还是这样子。
“呵~”他靠近我耳边说，“那是我阿姨啊，从小她最疼我。”咦，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啊！我疑惑地看看他，他眉毛一挑，说，“不信？我带你去见她！”说着就拉着我要走，还说着，“其实你也见过她的，就是酒吧里那个。”哦，怪不得背影有点熟，原来是她。
“哎，不用，我不去！”快出门口，我拽了门框，算是停下了脚步。
“好啦，带你出去玩啦。”他一笑，伸手又弹了我一下，我捂着额头，说不出话来。
走到楼下，不料被宿管阿姨看到了，立马狮子吼袭来，“那位男同学，你怎么——”还未等阿姨吼完，我们两个早已经撒开腿跑了老远，等停下来喘气的时候，不要说人影，就连她的声音也已经飘渺了，跟着他慢慢走到了车旁边，还是那辆车。
“这回应该加足油了吧！”我想到上次的事情，我可不想重蹈覆辙，便开口问道。
“嗯嗯，相当足！”他看看我，说了句，“上车！”我撇撇嘴，听了他的话。
“昨天晚上做小偷去啦。”到了目的地，他摇醒了我，我揉揉眼睛，看着外面是一片海，海风呼啦呼啦地吹着，精神立刻抖擞。
“你才去做小偷咧。”我回道。
“哦，那怎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轻笑道。我闭口不出声，要是让他知道我是听了那些事情，所以晚上睡不好，不被他笑掉大牙？
“哼~”转身不睬他，向着海滩奔去，一口气跑了老远，站定，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以前一直在电视上看到大海，看着在她面前的人们，将各种心情肆意，随着一声声潮起潮落，仿佛她就在和你讲话，也仿佛她在细细品味你的心情。一直一直都向往着这样的一天，能够站在大海的面前，感受海风的气息，感受潮涌的波动。
“啊，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他，开口说道。
“恩！”我回答道，“你怎么突然会想到来这里？”
“约会咯~~~”说着，手已经环绕在我腰间，下巴靠在了我的肩上。嘿，这个人有完没完，玩上瘾了是哇？
“你这个行为，如果是正常男女之间，就是性骚扰；如果是哥哥和妹妹之间，就是乱伦；要是你把我当男的，那就是gay~~~”我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他的手。
“哦。”他转过身来，正对着我，眼里满是打趣，“然后呢？”
“所以呢，请你保持正常！”我笑道。
他邪邪一笑，立刻覆上我的嘴唇，开始进行掠夺，我心下真是后悔万分，我用力推他，可他早已将我抱得严严实实，并且迅速将吻转移到耳边，轻轻道，“你这样会让我更加欲罢不能！”
我脑袋一下空白，立刻停止动作，他觉得耍到我了，就放开手，看着我说，“我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你说的这三种情况，都不错，而且作为正常男女，我觉得这不是性骚扰了，我知道你不过就是害羞——罢了！”
猛地用额头顶他的下巴，乘他吃痛，忙跳开一步，站在安全范围内，严肃庄重地说，“从今以后，你跟我的距离就要保持这么多，记住了！”哼，被他这么一挑开，我岂不是今后都处于劣势？不要，死也不要！
他先前还是微皱着眉头，捂着下巴，眼神暗暗地看着我，不过听完我这话后，立刻换了个表情，挑眉一笑，懒懒地向前一步，我立马往后一步，就这样走了好几步，他才放弃，看似无奈道，“喂，这样说话很累啊！”
“累也得这样，我得为我的人身安全做万全的考虑！”我觉得我应该是用很认真的表情说的，可他——
呵呵，他笑了，点点头，说道，“好好，那我尽量克制！”
“什么叫尽量克制？”
“就是能控制住的时候，就不亲；不能控制住的时候，就亲一下，比如现在！”我一愣，他已在我面前，轻啄一下，就马上往后退了一步，我要抓狂了！
“混蛋，死开点！”于是顾不得什么，喊道。
他却一脸看好戏一样地看着我，“冷静冷静！”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气道。
“像在学校里一样啊，面对传言也稳若泰山！”轻飘飘的语气，有意无意地说着。
“你都知道？”我惊讶。
“你应该问我有什么不知道！”他说，我已是无语，只能恶狠狠地看着他。“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着，凑过来，越凑越近——我推开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我吼道，“玩我很开心啊！？”
“嗯，是蛮开心的。”
这个人，搞不清楚他想的是什么，也弄不懂他想做什么，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他就是在耍我。
“什么意思？”
“酒吧里的你，学校里的你，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你到底是哪个？”咦，这话说得——
“哪一个都是我，你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冷静下来，于是换上一张甜甜的笑脸，说，“再说了，跟您老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呵呵，看来你很了解我啊！”什么叫皮笑肉不笑？就是他这样。
“呵呵，不好意思，我不了解你。”我尽量嘴角上延，眼角外扩，甜一点。
“啊，都到最后一步了，你居然就这么推开我走了，而我也就这么放手让你走了，哎，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自顾自地说着，一脸的表情，明显就是伪装的新奇，眼神却很深，令人不可琢磨。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么换来换去的，随心掌控自己的情感和表达，一看就是城府很深，心底渐渐生出有些隐隐的害怕。我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如果能够抑制住自己那份不安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我可以想象同学们知道真相后会用怎样的目光看我，然而对于这些异样的目光，我并不在乎，只是芷晴她们。
“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吗？”他离我很近，手已经拂上我的脸，声音柔和却透着嘲弄，眼神里的意味，也是看着玩物一般。
我没事招惹了个不该招惹的人。我想起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好，都如春风般明媚，历历在目，一点一点深入了我的心，似乎还连带着长出些什么，可这些都是假的！？
见我不说话，他嘴角渐渐上扬，目光里的玩味越来越重，又似乎看透我的心思一般，我没心思再和他兜兜转转，转而淡笑，说，“我不就是没和你做，就吊到你胃口了？”
他不语，仍是笑看着我，7~我继续道，“那当时你完全可以在我离开时候拖住我，也省下这么多麻烦了。”他，依旧是那副表情，装，就知道装，真不晓得你累不累？
“哦，不对，你不是那种人。”我回想起和他相处的情景，冷冷地说道，“你不会轻易和别人扯上关系的，你总是会圆滑地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当时我跑出去，你是一定不会来追我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想不通，也不想再想，然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似乎是有些意外，却也带着丝赞许。
呵呵，沉默不久，他嘴角的弧度拉大，终于笑出声来。是的，看着他笑，我心里是难受，但是这又能怎样呢？然后在我恍神的时候，他毫无征兆地抱住了我，贴着我的耳边，轻声道，“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在心里暗哼一生，然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鼻子一哼，冷笑看着他在那边跳脚，他一边跳，一边恶狠狠地说，“你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浪漫，这么好的气氛！真是不解风情，哇，痛死我了！可恶！”
这个气氛叫好？这个气氛叫浪漫？哇哈哈，这真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我忍不住地大笑，道，“活该，死皮赖脸的家伙，让你白白吃了那么多豆腐，这一脚还算是轻的！”脸上是大笑的表情，可是心里，在听见他那一声“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的时候，已经痛了一下。是的，我们都不轻易和别人交心，喜欢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不想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我们有本质的区别，他或许能毫无顾忌，可是我不能，我无法真正地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所有的不过是就是我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而已。
可是他的出现，却让我不得不在一边放纵自己的同时，一边担心随时被拆穿的可能，这种情况就像是在悬崖边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会堕入深渊。可我以为……
终究只是我以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