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同学曾有个理论，冬天是谈恋爱的季节，因为天太冷，就需要温暖。然而长久以来，受到日剧里夏日恋爱的熏陶，对此嗤之以鼻，后来想想，还是蛮有道理的。大韩民族那部《冬季恋歌》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经典案例？
在一家酒吧门前停了下来，闪亮的招牌仿佛就是曼妙女郎那充满诱惑的眼睛，在眨眼间放电，吸引着你进入那个别样的世界，物质、音乐、灯光交融，各种姿态的男人和女人，嬉笑、悲伤、堕落、放纵，在充满酒精和暧昧情调的空气里，萌生一个个令人期待的故事。
又是酒吧，我看着眼前走动男男女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种地方来多了，就丧失了新鲜感，更何况原本就是为了放肆才去的，如今......
“你不喜欢这里吗？”他看着我的表情，问了一句，接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酒吧里。”
“恩。”也对，我没话说了。
我看看周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转头看向他，他笑着带我来到柜台前，要了一杯什么东西，对这些东西我不了解，也不想特意去了解，只钟情于那杯彩虹色的饮料，我笑笑拿起，放到嘴边就喝，他好笑地看着我，摇摇头。
“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我挑眉看向他，示意：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呵呵，他没想到我会和他一起说出这句话，轻笑一声，然后乘我不注意，迎头给了我一记暴栗，我捂着额头，瞪他一眼，“痛的！”
“活该，谁叫你这么没礼貌？”他胡说些什么？
“我怎么没礼貌了？”我反驳。
“长辈说教的时候，小辈就应该好好听着，怎么可以油腔滑调，没有礼貌？”他倒是一脸的严肃，这人真是没有章法，搞不清他脑袋装了些什么。长辈？亏他想得出这么可笑的说辞来！
人前的他，嬉笑、轻浮、圆滑，可以说像一只千年狐狸，平时装得跟个痞子一样，但他那痞里痞气却与街上一般小混混的又是不同，不会让人产生厌恶感，是能轻易讨得别人欢心的痞里痞气，这种痞里痞气再加上他那天生的一副好皮相，在女人眼里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吸引。他能哄得每个女人心花怒放，能轻易让女人去相信，真实与不真实都掌握在他的手里，随他开心。然而我们也都知道，这样的人，是不太轻易将真心付出，又或是根本没有真心，所有的开心、快乐、温存、柔情不过是一个游戏里不可或缺的调味料，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男人都喜欢的狩猎游戏。
“嘿！”见我晃神了，他伸手在我面前一晃，问道，“在想什么，发呆发那么久？”
“嘿嘿~你都说是发呆了，发呆能想什么？”我尴尬一笑，端起杯子像喝可乐一样喝了一大口，深深地舒口气，然后笑着对他说，“你又不是真的是我哥，在我同学面前装装也就算了，在这里就不要这么累了。”然后转头，眼睛望向别处，避开他眼中的探究。
刚刚的想法，真是让我吓一跳，他怎样那是他的事情，我想那么多干嘛？
“嘿嘿~看上哪个啦？光在这边思春是不行的，要主动出击。”他那痞痞的语调，在我耳边响起。
“哪有思春？”我一边拍掉他在我面前晃的手，一边说，“冬天都没到，春天还早着呢，现在就思春，春死你！”
“那怎么又发呆额？”他双手捧住我的脸，转向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说，看上哪个了？哥哥帮你去搞定他！这叫未雨绸缪，天渐渐冷了，而人都需要温暖，提前为寒冷的冬天做准备。”
“去死！”我打掉他的手，什么歪理，果然是狗嘴，怎么会吐出象牙！
“哈哈，开玩笑嘛~”他大笑，“谁叫你又发呆，面前有这么个帅哥还发呆，我倒要看看是谁比我更有魅力！”
“7~自恋狂！”我不满地嘟哝一句！
“不要喝得像灌白开水一样！”他看着我已经空了的杯子说道，“很容易醉的！”
“嗯嗯。”我敷衍，嘿嘿，谁叫这个真的很好喝呢，酸酸甜甜的，让我欲罢不能。顺便又让酒保给了我一杯，他看着我直摇头。
“我有点事儿，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嗯嗯，你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还推了推他，他看了看我，微微点头，然后就没入人群中。我看着他的背影，忘记收回视线，觉得，有些迷茫，有些晕，是，酒喝多了吗？
“人都走远了，还看着呢？”旁边传来女人的声音，软软的语调，很好听。我转头一看，妆画得很浓，让人猜不透年龄，身上的香水味是淡淡的那种令人觉得很舒服的味道，一身火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我也看到很多男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流连在她身上。
“呵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笑笑作为回应，想来也不失礼。
“第一次来酒吧吗？”她问道，那种语气，仿佛天生带着魔力一般，只是让人觉得舒服，同时拉近距离感。
“不是。”我回道。
“哦，我想那应该也没几次吧？”她笑着说，说实在，你可以感觉的出她很漂亮，即使是浓妆也不觉得粗俗。
“恩。”被这样搭话，我有些局促，心里暗想，其实我是常客。
“呵呵，酒吧是让人轻松的地方，你不用紧张。”她看透了我的心情，便朝着别处望开，随意地说，“怎么不去和大家认识认识，一个人呆着不无聊吗？”
“嗯嗯~这样蛮好。”我淡淡地微笑。身外的世界是嘈杂的，那么内心的世界便要保持一份宁静，这样才能平衡两边。不过，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想法无疑是奇怪的。
“呵呵，远离人群的热闹，是不是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她看着我说道，我不懂她说这话的意思，见她脸上依旧是那温和的微笑，只是眼神——“可这也是一种寂寞，对吗？”她眼神里的，那是她所说的寂寞吗？
“呵呵，大概吧~”我随口回应着，继续看向那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寂寞，恐怕这里的人都是寂寞难耐才来寻找热闹的，那么我呢？他呢？他们找到他们想要的热闹了吗？一杯酒又见底了。
“这样喝，很容易醉的。”她好心提醒道。
“恩，他也说过。”我笑笑，但是又向酒保要了一杯，说着，“可是很好喝啊~”
“好东西是要慢慢品尝的，你这么急，会错过很多东西的。”她略带深意地说道，“你朋友来了，我就先告辞了。”我朝她目光示意的地方看去，他拨开人群正朝我走来，目光却一直望向我身旁的她，我又打量了一番她，除了从头到尾都摆着的那抹温和的微笑，看不出其他异样。她朝我略微点头，脸上浮现一丝颇有深意的笑容后，款款走开。
“她和你说了什么？”走到我面前的他，开口便问。
“嗯嗯，没什么~”我转回面朝吧台，手里的彩虹色依旧鲜艳，只是灯光有点晃眼。
“她......”见我无意说话，跳出口的一个音节之后，便没了下文。酒保依旧熟练的调酒动作，奉上一杯杯华光流彩；他人依旧热闹的热闹，享受自己的世界；两个人的沉默，只听得时间缓缓地流逝，隔开外界的一切，只留下氤氲与朦胧。
“走了。”他拿下我手中的杯子，对着我说。
“哦。”我缓缓地应了一句，有点头晕，醉了么？
“当心。”离开凳子才觉得控制不住腿了，往旁边一晃，幸亏他扶住我，靠着他勉勉强前站住了脚跟，他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嗯嗯，不，知，道。”我回想着，只觉得脑子不太好使，“大概蛮多杯吧。嘿嘿~”
“还好意思笑？”他一边扶着我往外走，一边责怪着。
“哦，那我不笑了。”脑袋当机的感觉，很不好，让反应迟钝，只能听着他的话转。
他发动车子，我靠着椅背，他好像在讲些什么，但是我迷迷糊糊的，听不清他的话，然后就感觉他靠了过来，手在我的腰那边一动一动的，我不喜欢，便蹭着，他声音提高说了一句，“别动。”不太好的语气，我便乖乖不动，半天反应过来，他在帮我系安全带，侧身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车子平稳地行驶，静静的，只觉得有些头疼，皱着眉忍着。他的手伸过来搭在我额头，温暖的手，好舒服，我下意识地转向他，手却离开了，不自觉地想往那个方向靠，可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靠不过去，感觉难受，手摸索着想要解开那个束缚，却被另一只手阻挡，触感温实，于是抓住，抱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推醒，我恍惚了一下，车门已经打开，被人拉了出去。车外清冷的空气，让我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思维也变得清晰，突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推开他往旁边走了两步便蹲下吐了出来，只有液体泛酸的感觉，背上有人轻拍。
“好点了没？”头顶上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恩。”简短的回答，胃里还有些异样。
他走开，我听见打开车门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关门的声音，然后他靠近的气息，伸手递来一瓶矿泉水。我接过打开，漱口，吐完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看看周边，有点荒郊野外的感觉。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无奈一笑，“没油了。”
我惊讶，他伸手抬起我的下颌将我张开的嘴合上，说，“不要那么惊讶，我只是忘记我已经很久没有给这辆车加油了。”
“那怎么办？”我傻傻地问道，因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说别的。
“等吧~”他说的轻巧，我看看周围，这是该是怎么个等法呀？他像是安慰一样地说着，“讲不定等一会儿就有别的车子来了。”
“会吗？”看看这边明明就是怎一个荒凉了得？我怀疑地问，掏出手机，还没有信号，我泄气了。
“要有希望才会有希望啊！”他白了我一眼，7~你绕口令啊，我回他一个白眼，不过，看来也真的只有像他说的那样——等。
路的一边是树林一样的，另一边是草地，风吹过，带来树叶漱漱的摩擦声，没有月光，黑乎乎的，真不晓得他脑子进水了，还是被枪打过了，还是搭错筋了怎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不过，这里视野倒是挺开阔的，抬头可以看见星星，虽不多，但至少在这钢筋混凝土丛林里也算的上是一片美景。
“这里是哪里啊？”我问道。
“宁远公园。”他回答。
“这么晚也能进来么？”我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不关门吗？
“本来就是开放式的。”他看我像看着一个乡下人一样。
“哦。”转头，忽视他的眼神。“接下来干什么？”
“随便你。”他将话头又丢向我，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头绪，随处张望着。
我走近车子，跳上车子前面的面板，像靠在沙发上一样靠在了挡风玻璃上，抬头看着天空。他见状，也走了过来，说了句你很会享受啊，也学我的样子坐在了车头上。深秋的户外，冷风瑟瑟，两个人却像傻子一样不待在车里，宁愿在外面吹冷风，也没带围巾，凉意嗖嗖地往脖子里冒，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却还是硬撑着。
“诶，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点傻？”听了我的声音，他转头看向我，我继续说，“不在车子里呆着，却在外面吹冷风！”
“恩，是有点傻！”他笑笑回道。
“嘿，某人不是一向自诩很聪明的嘛，怎么也干傻事？”我嘈他。
“不是有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傻子在一起久了自然也会变得傻了。”他狡黠地看着我说。我瞥了他一眼，笑笑不语。
没想到他靠了过来，手顺势环在我的腰上就抱住了我，我很自然地大叫一声，“喂，你想干什么！”
他头耷在我肩上，只是低声说，“让我靠一会儿。”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疲态，身体微微发颤，这才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怎么回事啊，我摇摇他，他只是“恩”了一声，搞什么飞机，生病了还去酒吧喝酒，还在这里吹冷风。
我忽然想起，他今天来的时候那哑哑的声音，还难得没有和我斗嘴，语调也比平常顺耳，原来他病着，还一直忍着。一时间我的心里萌生一种怪怪的感觉，嘴里说着，“有毛病啊，生病了还跑出来乱逛，不好好在家里休息，真的是有病！”口气里还带着不知名的怒气。
“恩，你少说两句吧，我生病着呢！”他缓缓地嘟囔了一句，头又压低埋到了我脖子那边，觉得他抱得更紧了。他冷，于是我也抱住他，想着把他搬到车子里，可是他已经迷迷糊糊了，只是抱着我，一动也不肯动，我的话，他只晓得“嗯嗯啊啊”胡乱答应，意识不清的样子。这人真是的，都病成这样了，明显乱来。
好不容易他有点清醒了，跟他讲到车里去，他应了一声，倒也肯动了。哎，我真是不容易，要搬动这么一尊大佛，连拖带拉，总算是将他弄到了后座上，累得一下倒在后座上，他砰地一声磕在车窗上，我连忙拉起他，他皱了皱眉，用嘶哑的声音说，“我本来就是病号了，你还想锦上添花啊？”
我忍不住笑了出声来，他有些迷离地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力往后倒。我忙迎上去，抱歉地说，“我道歉还不行吗？我不笑了，嘿嘿，我不笑了，嘿嘿。”实在忍不住，就背过去暗笑两声。
他伸手像捞猴子一样将我拉到了他怀里，我心想着，就算你是病号也不带这样明目张胆趁机抹油的！就想挣脱开，可是他抱得很紧，还顺势倒在我身上，这回换我一下没稳住，砰地一声，后脑勺磕在了车窗上，疼得我晕得七荤八素的。他这会儿倒是脑子蛮清楚的，立刻扑哧笑了出来。我立刻反手给了他一下，他吃痛地“恩”了一声，不过想到他是病人，就不计较了，一手给他揉了揉，一手自己揉着后脑勺，想来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推了推他，问，“你烧得还蛮厉害的，行不行啊？”
“恩？”一听就还是迷糊着的感觉。
“我的意思是，不去医院行不行啊，会不会烧成傻子啊？”我有点担心地问道。
“嗯嗯，靠着你就好~”语气里有一丝轻佻，却透着无力。
哎，这人真是的，生个病还不忘痞子本色。我伸手摸摸他的脸，还是很烫，想着刚刚的矿泉水还有点，发烧的人就应该多喝点水。可是他抱得紧，我动不了，就推了推他，说，“你先松一下，我拿瓶矿泉水。”他“恩”了一声，就松开了，倒在了一边，看他的样子，眉头皱着，很难受却还硬撑着，弄得我心里也有点堵堵的，不太好受。
他喝了几口水，依旧是一副难受的样子，这个人喜欢自虐也就算了，干嘛还拖上我？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一阵嘀咕，真是的，生病了干嘛还要硬撑着出来乱跑，现在搞得汽车么也没油，连医院也去不了，还烧得这么厉害，要是烧成白痴怎么办？你正常的时候都这么难缠，要是变白痴了，这一辈子就跟你搭在一起了......
嘀咕归嘀咕，照顾还是得照顾，这车里也不暖和，他一会儿就又靠了过来。人生病的时候，有一种很脆弱的感觉，他也不例外，像个孩子一样寻求依靠。想好自己的外套还算厚实，不过也只是象征性地盖在我和他身上，想着两个人靠得近一点应该也能保暖保暖，看着这情景，脑袋里突然跳出电视剧里的狗血镜头来，呼呼，立马甩甩头，闭上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