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红香楼赞遮颜缕女救乞儿（1 / 1）
“哎哟，纱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快把妈妈我给急死了。”一位中年雍肿的妇人打扮的花里花梢，身上的赘肉跟着如波涛汹涌，都不知能在油锅里量出多少油水，摇摇摆摆与龙荣雪讨好嘻笑的走来。一旁的萧玉蝶看到如此情况，心中着急难定，又难舍难割，眼目中充满苦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龙荣雪头也未回，语气生硬冷冷说道：“多谢公子相送，您请回吧！”说完便进了红香楼。
萧玉蝶想急于说什么，却被老鸨上前拦住，语气不喜道：“唉，我说这位公子，没听见我家纱姑娘让你……”萧玉蝶未让老鸨骂出那个字，掏出一锭金元宝摆在老鸨眼前，老鸨眼睛一亮，眼珠瞪的贼贼的，见了金元宝比亲爹娘还亲，随手去拿萧玉蝶手中的金元宝，生怕客人反悔，眨眼的功夫换了一张殷勤客气的笑脸，柔柔捏捏说：“嘿嘿，好说，好说，公子里边请，今日，你是纱姑娘的贵客，又是我红香楼的财神爷，怎敢怠慢，请进，请进，嘿嘿……”萧玉蝶不理老鸨的变色脸，大步跨了进去。龙荣雪走到柜台前，掌柜的一看是龙荣雪，心怀关切道：“纱姑娘，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也不说声，让我提心吊胆的。”龙荣雪冷冷言道：“多谢尚掌柜惦记。”尚掌柜见龙荣雪气魄冷峻，有些胆怯，给了龙荣雪五两银子，龙荣雪接过银子走向对面的桌子坐下。
萧玉蝶走到尚掌柜面前问道：“掌柜的，问你些事，可否愿告知？”尚掌柜客气道：“公子请问。”萧玉蝶见尚掌柜如此客气，便问：“这纱姑娘为何见人冷冰冰的，她是红香楼的人吗，你怎会给她银子，一般到这的女子并无自由，更谈不上手中存些家档了？”尚掌柜有些苦涩，开口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姑娘才来不到三个月，当初，她来这红香楼时，身后跟着一位七、八岁的小乞丐，身旁还有位长的凶神恶煞的猛汉，那恶汉对我说，这姑娘虽蒙着面纱，却长的水灵，你开个价吧，当时，我见那恶汉手拿大刀，有些害怕，但又看那姑娘长的气度不凡，心下不想让她踏入这红香楼，谁知姑娘却开了口说，你可以开价。当时，我有些不解，像这样的地方，到这儿一辈子生死未卜，多少人盼着离开被栓的牢笼，不料，竟然还有人自投罗网，但是，姑娘自愿，就只好答应了。待那煞人走后，姑娘指着身边的孩子对我说，将你们这最好的饭菜给他。随后，我便吩咐伙计去办。后来，便将凤妈妈喊来，凤妈妈看着眼前的姑娘，眼睛直直的，说道：真美，真好，我的摇钱树到了。我问姑娘可有何事交代，凤妈妈厉言对我道：尚掌柜，你这是干什么，你做你的生意，我铺我的财路，到这还有出去的吗？如果真的出去了也没有人敢出高价，就算出了高价，离开了红香楼，也是没好下场的，还不如在这乖乖的听话，听我凤妈妈的吩咐。
那时，我苦难的表情也没在说什么，只为纱姑娘可惜。这时，纱姑娘开口道：我既然来了你红香楼，哪有让你们无钱可积，我的规矩是：三日弹一曲，一次给我五两银子，并且，我永遮面纱，不露脸面，只卖艺不卖身，出入自由无需过问。说着那姑娘走到舞台上，坐下弹了筝子一曲，当时，台下人叫好，谁也没料到，世间竟有人将古筝弹的如此让人痴醉，技艺超群。一时台下给的银子就上千两，多少人嚷着那纱姑娘，让她揭下面纱，都想看看她的真玉颜。凤妈妈看这般情景，笑的欢快，也就答应了姑娘的要求。
姑娘上台表演时，我悄声问了一旁的小乞丐，这姑娘是你何人，小乞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认识，刚才饥饿的难受，就去偷路旁的包子，拿了就跑，被人发现后，就追上我，将我痛打一顿，包子又被夺走了，这时，我一边爬一边哭着，眼下有一双脚，穿着白色的鞋子，裙子也是白色的，站在我的面前，我以为又要挨打，忍着痛，快步爬了起来，抬头去看那姐姐，脸上的面纱也是白色的。突然身边站着一位满脸怒煞胡喳喳的汉子，我被那凶恶的脸色一吓，又呆坐在地上了，只听那凶巴巴的汉子说：姑娘是否想让这臭乞丐填饱肚子，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让你们吃喝玩乐样样痛快。之后，三人就来了这红香楼。这就是公子想知道的。”
萧玉蝶听了尚掌柜的讲述，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是何滋味，只觉得有口气堵在胸口，却吐不出来，难受之极，虽有些伤怀，仍是柔笑道：“谢谢掌柜的。”尚掌柜言道：“嗨，公子不必谢我，也许这纱姑娘就这般苦命。”萧玉蝶听尚掌柜说这姑娘名叫纱雪，口中便喃喃道：“纱雪，纱雪，这雾迷朦胧的名字，似隐藏着不知多少痛苦，全藏在那面纱下，看不清的表情。”萧玉蝶柔情的目光溢流到对面坐着的龙荣雪。
萧玉蝶观察红香楼的格式，分楼上楼下，楼下放满桌子、凳子。楼上装饰优雅，设有许多客间，只用珠帘子隔开，每个房间虽无门，每间格式却用柱子为门框，都用红色布帘为面，挂在两旁，看那样式，是用于身份高贵的人而设。这楼上楼下的格式设置，正好看到舞台，哪怕是坐于角落，舞台上的表演也可看的清清楚楚。柜台位于进门后的右手边，可见有一木梯，经此直上二楼，这楼梯是重要枢带，上楼后绕过可观舞台表演。而楼梯口右手边，便是红尘女子住的地方，正是花花世界的浴中，只能说建设红香楼的人，富有财济的头脑。萧玉蝶看的只觉得刺眼，为这些红尘女子，究竟是可叹还是可悲？
萧玉蝶便寻龙荣雪，见她坐那一动不动，姿态端正。萧玉蝶坐在龙荣雪身边，凤妈妈见这势，跑了过来给萧玉蝶倒茶，甚是勤快，嘴像刀子似的磅磅不停：“公子，你眼光真好，这纱雪姑娘可是我红香楼出了名的，虽她来的时间短，却是最会赚钱的一个，当然，也是才华最棒的，这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子想要纱雪姑娘服侍，刚才的银子……”龙荣雪冷冰的眼神瞪了一眼，正在媚飞舞色、脸皮肉不掉、唾沫咽不完的凤妈妈，凤妈妈被那眼神一袭一吓顿了口，瞬间腌了声。萧玉蝶看这情形，眼中透着明朗，原来，这凤妈妈最害怕的人，是这纱姑娘，便用宽大的衣袖微微遮颜，偷偷的笑了。
龙荣雪站起向红香楼大门走去，凤妈妈赶快追及，才小跑几步就上气接不上下气，喘声道：“纱姑娘，我话还没说玩呢？有事紧急啊！”龙荣雪停下脚步站着不动声色，凤妈妈着急道：“纱姑娘，我知你定下规矩，可今日来了一位主又不好惹，是这一恶霸，又是朝中大官之亲，说，明晚上要你歌舞一曲，并且要揭下面纱，我跟这官爷说了你只弹筝，从不舞唱，更不会摘下面纱，那官爷听了大怒，说要是不按他的话去做，便要砸了红香楼啊！纱姑娘，凤妈妈求求你了。”龙荣雪听完，不理一旁热锅上蚂蚁的凤妈妈，奔出了红香楼，萧玉蝶起了身追龙荣雪而去。只听身后传来，叽哩呱啦的鸭扁声，如踩了一脚粪屎甩不掉的老鸨声。
龙荣雪站在一家门口，拿出刚才尚掌柜给她的银子递过道：“先生，你的冰糖葫芦全要了。”只见这老头笑的乐开了花，道：“好嘞，姑娘请稍等，我给您包好。”萧玉蝶说：“我付吧！”龙荣雪摇了摇头，萧玉蝶只好停止手中的动作，那老者信口说：“看这位公子长的真好看，想必身旁这姑娘是你的妻子吧！虽然蒙着面纱，从这身段看来，肯定也是一位貌玉如花的娇娘子，嘿嘿……”萧玉蝶被这突来的笑话吓了一色，接了老先生包好的冰糖葫芦，温声道：“大爷，可……谢谢了！”老者又说道：“有这么一对恩爱仙侣，世间少有，要珍惜啊！”龙荣雪冰冷雪寒的目光瞪入那老者，把那老先生吓了一身冷汗，不敢再说一个字。龙荣雪转过身走开了去，萧玉蝶左手抱着冰糖葫芦，右手宽大的长袖轻遮脸面，微微一笑跟上了龙荣雪的步子。那老头见他们走后，嘘的一声，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珠大的汗水，心怯小声道：“什么人，老汉我不会文邹邹的，想夸你们更好的，吓死个人差点见了阎王，还有不让人夸赞的，这大冷飘着雪花的天气，我怎么这会儿这么热啊，这年头这么怪，啥事都跟着赶了集。”
这时，二人来到一门前，萧玉蝶见这生绣的门，匾额上写着褪色已久的三个大字：福云园。龙荣雪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只听门吱的一声开了，或是门太旧了，声音响的阵阵，又或许是下着雪太安静，是风飒飒的声音，一位苍老的声音，头发白尽有些蓬乱的老婆婆，身上的衣服虽补的口子无数，但有些地方还有洞眼，老婆婆开心大喊道：“快出来，龙姑娘来看我们了。”
一声龙姑娘喊出，屋内的老人、孩子全部激动嚷叫着，可这一声龙姑娘，却让萧玉蝶恍惚了，这姑娘怎么又成了龙姑娘？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