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4(1 / 1)
穆玄熙举着听筒的手一紧,下意识看向卧室方向,竟瞥见端木正倚在门边看着他,穆玄熙搁下听筒想走向端木,却被端木制止。
“……玄熙。开门吧。”端木理了理睡袍衣领,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穆玄熙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开了门锁。
刚拉开门便迎来一巴掌,穆玄熙措手不及地生生挨了这一记耳光。举眸便看见身前红着眼眶的江芸,身后还站着两手背立面色铁青的穆长远。
江芸僵着脸便想进房,不料穆玄熙下意识扶紧了门把,看样子就像是想把父母二人拦在门外。
“你拦着我们做什么,来都来了,还怕我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江芸厉声道,一把推开穆玄熙的胳膊直接踏进房内;穆长远只当这儿子不存在,跟在妻子的身后沉步进了房。
端木神色虽平静,可在见到江芸和穆长远的一瞬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对方毕竟是穆玄熙的父母,端木站起身向二人微微欠身,礼貌地唤道:“伯父、伯母。”
江芸毕竟也是大户出生,并没有像之前对穆玄熙那样同端木冷声冷语,只是淡淡应了声当是回应。穆长远脸色依旧僵硬,径直坐在沙发上。
室内像是降了几个冰点后又迅速升温,接着又重新恢复零下,来回调换着,气氛极为紧张。
端木两手叠在一起轻轻婆娑着,穆玄熙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揽住他的肩。这是端木在焦急害怕时的习惯性动作。
见江芸和穆长远脸色有更近一步恶化的趋势,端木不着痕迹地退出穆玄熙的怀,只道:“伯父伯母先坐坐吧,我去帮二位沏茶。”
“不必了。”江芸冷声唤住端木,“我们不打算久坐,说几句话就走,不用急着端送客茶。”
两句话说得端木颇觉委屈,当下便垂眸咬了咬唇,只靠墙站在一边,低垂着脑袋也不作声了。
穆玄熙见端木受委屈,心里一抽,忙道:“妈,小瞳他不是那个意思,他……”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江芸出声喝止穆玄熙的话,两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这就是我养了三十年的儿子么?抛弃了妻子儿子,原因竟然是为了一个和你同性别的男人!!”江芸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忍不住伸了手直指一旁的端木。端木轻轻一震,复又垂下眸去。
穆玄熙见母亲这般模样也觉得伤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头却被一旁的端木夺了去。
“伯母,请您原谅我的突兀。可我跟玄熙是真心相爱的。”端木开口,声线干净通透,微微透着些磁性。江芸见端木诚恳的模样,心中的芥蒂消了几分,可想想自己无法抱孙子看媳妇的由头正是因为眼前这样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不禁怒火重来。
“我不管你们是否相爱!只是这样是违背天理伦常的!是天地所不容的。你要是喜欢男人可以随意去找,只是请你,不要再缠着我家玄熙。”江芸说着便掉了泪,从口袋里抽出一条丝绢掩面拭泪,复道:“玄熙需要正常的生活,他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要有妻子,有孩子。这是你所不能给的。难道你就希望看着玄熙这样度过一个残缺的人生吗?”
正常的生活。残缺的人生。
端木紧紧抿着唇,抬眼看了看一旁神情紧张的穆玄熙,闭了眼微微侧过脸去。
“妈,您别再说了。”穆玄熙咬咬牙,一把拉过端木搂进怀中,手轻轻按上端木微微颤抖着的肩,安抚着。“我和小瞳一定要在一起。刚才他没说错,我们是相爱的。同性并不代表什么,这也是表达爱的人物形式的一种。我爱的是他的人,他的一切。只不过,我爱的人恰巧是一个男人罢了。”
江芸见儿子不知悔改,还这般义正严词地顶撞自己,一时急火攻心,指尖颤抖着掠向穆玄熙和端木,只觉着胸腔内极度窒息,当时便脸色惨白地往后倒,穆玄熙和端木大惊,一旁的穆长远绷着脸接住妻子,由始至终预备一言不发的他在离去时还是道了一句:“……玄熙,我们等你回家。”
门外走出两名黑衣保镖帮忙扶着江芸离开,穆玄熙面上的急切溢于言表,看到被气倒的母亲和背影颓然的父亲,穆玄熙瘫坐在沙发上,两手懊恼地深深插进发中。
端木咬着下唇看了看穆玄熙,坐到他身边,轻轻搂住了他的肩,不料却被穆玄熙避开。
“……小瞳,不早了。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了。”
端木瞳眸色一黯到底,干坐了几秒后,机械般地点点头,起身进了卧室。穆玄熙依旧抚额痛悔,他身后的米色沙发靠垫上,静静挂着一抹极突兀的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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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的卧室。”尤雾推开房门对身侧的莫濯灏道,“卫生间内带,还带隔间,可以用来当小书房。如果你喜欢做些别的,也可以用来当兴趣屋。”
淡蓝色低幕白色碎花的壁纸;光洁的木质地板;铺有水色床单抱枕的南瓜床;床顶是托花半透明床纱;床边是米黄色的贝壳形感应灯;床下还垫着一层白色满是细绒的羊毛毯。莫濯灏暗叹一声,看向室内那扇遮着白纱蓝布窗帘的大落地窗。光是站在门边就能看到窗外的水景,景致算是是极好的。
“傻站着干什么?进去看看啊。”尤雾笑着拉过莫濯灏便往房间里走,拍拍大床对面空落落的木格书架,“以前就空着,总觉得该按房间主人的喜好来选择该放什么书。现在房间的主人是你了,喜欢哪类型的书可以告诉我。”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到最大,指着窗外酷似油画的绿坪流水道,“平时没事可以望远,对眼睛有好处。”又拉着莫濯灏走到卧室里的小隔间。隔间内除了墙面上挂着的两副外国风景图再无其他,“这里不知道该怎样,所以留着你自己决定。房间里还可以摆些其他的家具。正好我前些时间订了几个沙袋椅,到时候放两个到你房间里。”说着走到一边扭开卫生间的门,浅蓝色的全套浴室用具,莫濯灏咬着唇举眸望了尤雾一眼,又被尤雾给一路拉出了房间。
走上三楼,尤雾一个一个房间指给她看。有书房,画房,健身房,乐器房,玩具房,甚至还预留了宠物房。
参观完毕。尤雾把莫濯灏塞进客厅,唤来行喻然拉着她去周围逛逛,自己转身回房。
莫濯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喊住尤雾,迟疑道:“你……为什么?”
尤雾身形一顿,回身朝莫濯灏弯着眼璀璨一笑:“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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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兄,多日不见真真是让在下思念得紧啊,近日可好?”尤雾笑着调侃,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微晃着盛有红酒的高脚杯,“我说陶哥哥,最近总不见你人啊,又跑到哪个温柔乡休假去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尤雾笑得花枝乱颤,“得了吧,就我还不知道你?……哎,对了,你最近时间紧不紧?要是有闲就帮我一个忙吧。”
“我们之间还提什么帮不帮的,有话就说,只要能帮得上。”听孔那边男音低哑话语却豪放,尤雾笑,答:“我要找个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长得挺漂亮的吧,昨天被几个民工给绑了。……是,算是我家小侄女,姓沈,叫沈格格。……恩,对,她自己溜出去玩,被人盯上了吧。……是是是,我现在都急死了,你说现在的小孩真是不让人省心。……恩,好的,那就全拜托你了,行!我等你消息。……好,拜拜。”尤雾按断通话键,身子倚在窗边望向窗外行喻然拉着莫濯灏的两条小身影,垂眸抿了口红酒,缓缓咽下。
“真让人吃惊。”书房门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沉嗓音,尤雾迅速转身,望见一身休闲服的秦汕。“没想到尤小姐不仅认识BH市黑道龙头老大陶望北,而且关系还这么铁。早闻陶望北为人狠辣,向来讲究同施不同报,做一分生意要求返三倍好处,因此从未听说过有人敢请他帮忙查人做事的。想不到尤小姐竟是这般轻松。”
尤雾搁下酒杯定定看着来人。心想行喻言和段傲阳俩人绝对又开始别扭了,竟然敢随便放陌生人进家。
“秦先生没打个招呼就过来了,该吃惊的应该是我。”尤雾微微一笑,邀秦汕先坐,一边岔开话题一边去拿酒杯,末了朝秦汕扬了扬桌边的酒瓶,“85年的ChateauMargaux,要不要来一杯?”
秦汕微笑颔首,接过尤雾递过来的高脚杯。杯中红酒边缘处泛着淡淡的棕黄色光泽,果真是陈年红酒。他微抿了一小口,朝尤雾笑道:“真不愧是学过营养学的,会养生啊。”
尤雾闻言微微色变,单手倚在办公桌上挑眉朝秦汕轻笑,“秦大侦探真是了不得。这又是受了谁的托,调查到我身上来了?”
秦汕摇头淡笑,手指拨弄着坐椅扶手上的细纹,“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纯粹的兴趣使然,跟调查之类的无关。我对尤雾你可是感兴趣得很。”他连名带姓地直说出尤雾的名字,唇角一扬,“你所有的存档资料,可都是我帮你修改的啊。我又哪能不了解你的真实资料呢?……不过我发现,你的背景还真是很神秘,我知道的也仅仅是少部分罢了,至于剩下未知的大部分……,真是很诱人啊。”
‘哗’,一杯红色液体自秦汕面上泼下。一滴滴顺过秦汕的额间眉际往下淌。秦汕挑着舌尖轻轻舔去悬在唇边的一滴红酒,笑得意味深长。
“……我又何尝不是呢?”尤雾平日最狠有人来探自己的相关实情,现在看着秦汕被泼了酒后一脸深意的表情不禁警觉起来,怒极反笑,一对水眸波光流转勾魂摄魄,“有着诱人背景的可不止我一个,侦探先生也当仁不让啊。您说是么,单竞航先生?”
秦汕面色一僵,尤雾见状大笑出声,蹋着猫步走出房间拿墩布。秦汕蹙眉深思,禁不住愤恨地握拳在坐椅扶手上狠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