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三章 分道（终章）（1 / 1）
轻叹一口气，我缓缓蹲下，伸手要抚摸上皓雪头上稀疏的绒毛，风刀掠过手心，带出点点钝痛。那团银白又再度扑腾上孝直的头上，怪异地撕咬开。
孝直抽着的嘴角不断溢出低低的抽气生，一只手拢着不断散开的头发，高抬起另一只手试图逮住在她头上闹腾的家伙。多次未果，孝直杂发下双目染上火星，掐诀，腾飞，远去。
半蹲片刻，眼神触及带血丝的掌心，我才恍惚回过神来。
“你看！”沐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头顺着他的手看去，原本以为是小孩闹腾，最后居然连瞬间加速的法术都使了出来。空中虽美丽如那时烟花，却让我感到炫光刺眼。两人离开的方向飞沙走石，轰隆不断，明显是越闹越凶，到了几近失控的情势。
我皱紧眉头，沉吟片刻，仔细瞅着两人再度相撞的地方。腹中急速腾起阵阵灵气分成两股置于手脚，大步跟上二人，急速拨开皓雪的本命妖气。半边身体一阵刺直冲头顶，同时身体自然产生瞬间停顿，强迫清醒后我紧扯着皓雪脖颈皮肉双双直坠落土中，激起阵阵地波。
我边咳嗽，边腾出刚着地的手扯住皓雪的耳朵，忍住龇牙的冲动，眯着眼低低地在皓雪耳边警告起来：“咳咳！一日不打上房揭瓦，二日不训纵火薰烟！嗯？”
我手上的耳朵哆嗦了起来，那对宝石幽光流出的涓涓细流带着水光伴随着啜泣声渗入土中。
倒提着皓雪，对上那微微抬起的无辜眼神，我曲着食指轻揉起眉心处，深深压下心中郁结之气。
已经再度恢复翩翩淑媛的孝直一脸厉色地负手立于我俩所在的深坑之上，薄唇吐出冰冷如寒冬之声：“畜生就是畜生！没有一点人性！”
“噢~咕噜~”闻声，皓雪双瞳幽绿，扭曲着身体直视过去，身体紧绷的肌肉不自觉地痉挛起来。
“直儿。”我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高高立在边上的女子。
孝直冷峻的面容瞬间僵硬，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薄薄的唇动了动吐出了一个字：“姑——”微弱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直儿！”我再度强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孝直转身走开。
待感觉孝直的气息较远后，我翻手将皓雪置于地上再缓慢起身。
皓雪稳稳着地后，侧着头仰望着我，小小的脸上居然挂着邪气肆意的笑容。
停顿片刻，我淡淡地说：“皓雪。”
细密的睫毛眨了眨，皓雪腾飞至与我齐平的高度，咧着整齐的牙齿说：“计都。”
“皓雪！”我低声轻斥。
“我是你的。”皓雪轻狂地笑着，“不过，不属于你的。正如太阳和月亮一般。”
共享光华，可总在天空的两端遥遥相望。“嗤——”我几乎以为我俩在谈情说爱了，“罢了，罢了！”强撑起一丝恢复之外的灵气，架起漂浮之术，缓缓与计都拉开一段距离。
计都也往后飘了数米，只是她的双眼依旧焦灼在我的身上，朗朗的童音恍惚了我的视线：“我们在天子脚下再会！”说完，那团银白立即凭空消失。
“姑姑——”身后一双洁白的手从肋下伸出，将我架住，背后的孝直愤恨地说“她走了。”
“孩子，你——太感情用事。哎——”
朦胧中又听见慈爱的叹息，我觉得是不是时候不多了，怎么尽是不断地回忆过去，嘴角轻轻扯动，带出一声嗤笑。不甘，不愿无数复杂的情绪充满心头，郁结处升腾起一股疼痛，卷起热流直冲咽喉，：“噗——”
“姑姑。你怎么了？”孝直轻唤了我一声。
我掐了个决，简单清理了衣襟上的污血，摆了摆手，“没事，吐着吐着习惯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还有事情没完。”想要我死？睁着眼睛都要看见最后那一片花叶相连的盛景！
“怎么，突然承认我了。”深吸一口气，我离开了孝直的支撑。
“你不也是。”孝直一改原本的忠直，眉间带出些许霸气。
“呵——但你有权选择。”我低头，从袖子中拿出一条黄色丝绦把玩。
孝直站在那里一声不啃，缓慢呼吸，渐渐被风声掩盖。
时间静静流逝，天色居然慢慢变暗。
“拿来。”孝直的手伸到我的眼前。
只此一句，我居然感觉到眼角微有湿意，手指僵直了一会，我将丝绦再扯出来些。一段看似乌黑的木块落入我掌心，翻手将其放在孝直的手中，淡淡地说：“未来的凤主，我不会听你的。”
“自然。”孝直点头，收起了那块木块。
宗卷附页一：势一分为二，一为暗，一为我主。继着皆要立誓，暗主先选定凤主，凤主可再随意选定暗主，不可背。
“沐辛呢？”孝直状似无意而问。
我晃了晃身形，淡淡说：“先出去了吧。”
孝直这下也沉默了。
“我们这是要走到天边去吗？”走了许久，孝直再度打破宁静。
“尊敬的皇太女阁下！”挠了挠头，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以为那些家伙这时候自报门户会让我们平安而轻松地回去？”
呼——
我似乎听见一阵冷风吹过，嘴角轻轻翘起。
听久了风声，我撇了撇嘴：“这么低等的幻阵居然用来困住我们！”我抬起手再度掐起法决，“哧——”指尖冒起一阵白烟，眼前出现了脸盆大小的扭曲之后马上消失。我睁了睁眼睛，看向孝直。
孝直耸了耸肩：“对于骗人的阵法，我没兴趣。”
“呃——”我抚额，“看来还是蛮有用的。”
我随便扯下了一条衣袖。
“姑姑——”孝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脸色有点别扭。
“别吵——刚气血逆转，现在我没法施法，我们只有硬来。”于是我将袖子细细撕成条状，分别绑在树上，让两条丝带介于可视范围内。
用完自个的袖子后我向孝直伸出手来。
“不，不——用吧！”孝直脸成猪肝色。
我紧紧瞅着孝直，心底暗暗纳闷，这个木头发什么抽？
“那个！”孝直憋了一口气，“算了！”突然壮士断腕般闭上了眼睛用力将袖子都扯了下来。
又没让你整件衣服撕了，不过是撕袖子，搞得要你命一样，有病！我心里咕哝了一句，接过孝直的袖子泄愤地扯了起来。
经过了许久，我很不意外地又看见了布条，我点了点头：“果然施法的范围不是很宽。”
孝直嘴角抽了抽：“你扯了这么久就是为证明这一点？”
“那你以为呢？”我拍拍路边的石头，就坐了下来，挑了挑眉，“你又不懂高级幻阵，我有目前没办法施法。难道还能依靠几条布条就走出这施了幻术的阵法？你看志怪小说看得也太多了吧！”
孝直瞬间转身，低低地说：“受教了！”
明显听出孝直沉重的呼吸了几次，我张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现在？”很快调整好语气，孝直慢慢地问道。
我向后倾，靠在树上，慢悠悠地说：“等人来救。”
这句话刚说完，孝直就跳到我面前吼道：“怎么可能！我们还不如——”
吼声突然戛然而止，孝直搓了搓眉角，懊恼地背过去。
“呵呵！”我轻笑出声来，确实啊！我们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好久以前，我想解决方法之时总想有法术该多好啊！现在我却想没有法术该有多好啊！
坐下的石头逐渐由凉转暖，头上的干连枝，枝连叶，轻轻合着沙沙声摇曳，让我有一种置身于世外的错觉。
一千年以后。
大汉朝土地宽广，有着历史上最大的疆域。深山中小村却依旧是最淳朴的劳作。
“阿紫！阿紫！娘她又喝霸王酒了！”扎着两个小髻的女童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往一个石洞跑去。洞外至洞内地板都铺满驱虫干木，光滑的石洞整洁温馨，如此季节也不见一点寒意。
“阿蝶，别急。”在洞中扎着一个犄角的男童忙放下手中活计，慌张地拉起女童的手两人匆匆向村子跑去。
村头一些村民见俩小孩连忙喊：“阿紫！阿蝶！你娘差点把钟阿姨的酒肆给吃了！”
“晓得了！阿姨！阿伯！”阿紫连声应答，不时捏了捏满脸通红的阿蝶。
很快，俩小家伙就找到了钟阿姨的酒肆，村里人最多的地方。拨开一群又一群的围观者，小孩儿才看见母亲（灰衣，素髻，不是连幺，还是谁。）一身酒气地踩着凳子，一只手绕过钟阿姨的脖子，一手抓着满满一碗酒，正往钟阿姨嘴里灌酒呢。
“好啊！”周围的村民连声拍掌叫好。
“娘！”阿紫抓着母亲的衣摆大声叫道。
“呃——”连幺见到自家娃娃，打了个酒隔，抓着钟老板的手连忙收回，任钟老板瘫软在赶上来的伙计身上，放下酒杯，搓了搓双手连忙谄媚地解释，“阿紫呀，你钟姨说，要是你娘喝得赢她，就以前的酒钱一笔勾销，以后还免费让你娘我喝酒。这不，看你赚钱养我们三不容易么！娘我心疼了！”
“你还知道心疼我啊！”阿紫愤愤然拽着母亲衣摆就往外走，“还不快回去。”
“各位阿姐可要作证啊！我这是赢了啊 ！”连幺边被拉着往外走，边向各位相亲作揖。
“呵呵——”周围的村民笑成了一团。“晓得了，连家娘子！”
阿紫跺了跺脚，加快了脚程，三下五除二地将一大一小扯回了山洞。
“娘——”到了洞中，阿紫转过身严肃认真看着连幺，两只莲藕般的小手背在身后，十足的夫子样。
“哎呦，我的小阿紫啊！”连幺冲了上前搂住阿紫，背着阿紫嘴角直抽，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娘千不该万不该又偷偷溜出去喝酒......（以上省略数万字）”
片刻钟后，连幺后背传来两个孩子小小手掌轻拍的感觉，微微挤了挤眼角的湿润压着嗓子说：“孩儿们，娘给你做饭。”
“娘，阿紫已经做好了。”小女童婉转的嗓音带上点点兴灾惹祸。
“娘你以后还是不要做饭的好。”阿紫沉稳地说。
“呃，那我们吃饭，吃饭。”连幺搓了搓额头，心底叹道，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玩了，哪像以前爱怎样就怎样，虽然我做的不咋地，至少还是饭呀。
不一会，阿紫摆上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深夜，一片灰影飘出山洞，消失在虚空中。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一袭蓑衣，双眸微沉，印出点点星光，深处是被深黑吞噬的那一片紫衣。伴着红绳的手臂缓缓抬起，滑下，带出点点水声。“哗——”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淡淡的回声飘荡在这海天一线间。
时光继续轮回，不变的只是那段回忆。
史书记载，汉朝中期刘武王（孝直）在位前发生了六王之乱，百姓民不聊生，暗王夫为救君王被星空吞噬，改变了千年来的混乱时空，此后暗王毫无消息，武王不在立暗王，至后世千秋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