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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她一生都不肯多想一下的晚上,她一把推开他,把头埋在枕头里。他耐心温柔地摸着她的肩膀,过了一阵子,她却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是我太不像话,你没有错,我太过分了。”
余其扬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说我们都好好想想,很多事情,要静下心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
他穿上西服,去浴室里洗了个脸。这么晚了,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再离开筱月桂“回家”去,今天他那老婆根本不知道他已在上海,更不必回去。但是他觉得不能在这儿留下去。
他从浴室出来,走到床前,对筱月桂说:“那么,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筱月桂没有挽留,只是趿上拖鞋,抓了件睡衣披在身上,陪他一起走到走廊上,两人一起沉默地下楼梯。走到房门口时,她才说:
“你拆乱了我心里的线头。但我不相信有情人就不能终成眷属!”
余其扬没有回答她这番好像是戏里说的话,只是看着她,伸出双手,似乎有歉意地紧紧地拥抱她、亲吻她后,一转身拉开门便出去了。她站在原地没动,木偶一般看见汽车发动亮着灯开走。
她站着,懊悔自己做急了,失态了。只要余其扬还爱她,她完全不必着急,慢慢地一步步来。他们之间的千山万水,她能越过,他不能让他离弃她,现在她要花好多倍的心思,来弥补这个错误了。
但是她非做到不可,她相信自己能做到——能冒杀一个洪门山主或爱一个洪门山主的全部风险。如同十二年前,对他的感情危险万分,可就是那种危险的感觉,她反而明白了自己的心。
孤身面对一片路灯半照的黑暗,泪水盈满眼睛,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她演惯了别人失恋的苦情,现在轮到她自己,才知道那苦,完全无法扮演。
第二十六章
筱月桂在后台卸妆。这些日子她难得有机会上台,唱戏成了票友客串似的。戏园在她预定要演出的日子大做广告,一些老戏迷,就爱听“筱腔”,觉得那种深沉低回,特别过瘾,听多少遍,还要再听。也有人就爱看她的扮相,觉得她扮演的少妇,甜姐儿的笑脸,看不到就难受。
这天她在戏园收到一个奇怪的电话,照例是李玉代接的,那人坚持一定要筱月桂听电话,说是有极端机密的要事。筱月桂没好气地拿过话筒。话筒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做的丑事,我们全知道了。”
“了不得!”筱月桂讽刺地说。她接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电话,从来不当一回事。
“你当过野鸡!”
“我当过你的祖宗!”筱月桂把电话一扔。
过了半分钟,那个人又打过来了。筱月桂不接,不过她心知还是那人,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便让李玉听下去。李玉边听边传话给她:
“叫筱月桂拿出两万元,不然把确凿证据公布于众。”
筱月桂说:“你告诉他,叫他先拿二万元雇保镖,不然还没有来得及公布,头就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