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 / 1)
筱月桂一笑,这人好像发了宏愿大誓,就是永不看她的戏,情愿时间花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也算是一绝,有始有终。她问什么时候可以看看这孩子?新黛玉却不说话。
筱月桂说:“姆妈你说话呀!”
新黛玉不同意,说是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筱月桂仍旧求她。
新黛玉把话题岔开了,结果两人不欢而散。
李玉出来打圆场,代筱月桂送走新黛玉。筱月桂一人站在过道上发呆。一只壁虎跃过她眼前,几乎擦着她的鼻子,吓得她心跳加速,壁虎窜到门缝里。她进去看,好像镜子里有个影子爬着,但凑近一看却不是。她四下找了一遍,没有壁虎。
她想起已经久违的家乡习俗,忙走到窗前,大敞开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朝西天跪下连连磕了三个头。
这晚筱月桂和李玉回家,在车上,筱月桂说想去礼查饭店喝咖啡。
她俩坐在一楼咖啡厅。有卖莲篷的人经过窗外,路灯照着小贩和他的竹篮,她们递钱出去称了一斤。
莲篷绿绿白白,嫩脆稍有苦味,不过回味甜。李玉的纤细美丽的手指灵敏地掰开,从里剔出粒来,再剥开皮,一粒粒放在盘子里。
筱月桂喝着咖啡,说起洪门的洪出处。常力雄在出事前一天告诉她,“漢”失“中土”就是“洪”。“洪”字本身,就是要取回中土的中国人。
李玉眼睛一亮,说常爷倒真是个血性汉子。
不知不觉,她们把一斤莲篷吃得精光,觉得神清气爽。
筱月桂从小皮包里掏出一块丝绸包着的东西,翻开丝绸,露出一青玉镶柄的小刀。她说:“这是常爷的护身用的尖刀,我一直保留在身边。”她递给李玉,说是对着阳光看,可以看到刀锋上暗刻“反清复明”四字。
她与常力雄头挨着头,常力雄把刀递给她,她拿着翻来翻去地瞧得入迷。那情景,当年李玉就站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李玉鼻子一酸,把脸掉过去。
第二天下午五时,又该是筱月桂坐在镜子前的时候了!老习惯:先穿好戏装,把头发包起。正准备化妆,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老头子,几天不露面了?你可是说过这周必来捧场!今晚得来看戏呀!”
电话里传来叽叽咕咕的辩解声。
“还能每天忙到半夜里?”筱月桂嗔怪地耍娇,“明白了,不用多说,又让什么妖精勾去了魂。叫人空等,夜夜守空床,好不难受。你不在我就睡不好呀!”
黄佩玉解释说,手下人做事,失了风,死了人,他得请人送钱去,殡葬、赡养,后事安排!干洪门这一行,得拿出性命赌。
筱月桂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一愣,交叉的双腿换了一下。李玉进来,凑在她耳朵边说着什么,她朝李玉点头。李玉就出去了。
“行,那就原谅你今晚不来看戏。”筱月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镇定了一下,“不过,今夜等你,这次绝对不能失信了,否则你今后不要再来。”她哈哈一笑,又加了一句:“你来了,非把你弄死在床上不可!”她放下电话,拈起了一支细细的眉笔。化妆桌上搁着一碟西式糕点,她上台前,会吃一小块蛋糕,喝点咖啡,提提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