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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月桂握着小刀,泪水涌上来。她一步步上楼梯。
隔着门,听见黄佩玉惨叫声。门开一条缝,筱月桂端着一杯水,关切地扶起做恶梦的黄佩玉,他喃喃地说:“但愿不是真的。”
此后很久余其扬没有到戏园来,也未开车来接过她。有一天她随黄佩玉到老顺茶楼去,三爷师爷和其他洪门弟兄都在,就余其扬不在。所有的人在开余其扬的玩笑。有人说,余其扬守着老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一个心思在办喜事。
“定了下周日。”
“我要亲自为他主婚。”黄佩玉看着筱月桂说。
筱月桂笑容可掬,说阿其结婚,我会送他一份像样的礼物。
“尽管买,钱由我付。”一向捏钱在手里会发馊的黄佩玉大度起来,他对余其扬结婚的事还真是由衷地高兴。
“黄爷待手下人就是好。”师爷恭维地点点头,“阿其是苦出身,能有今日,全是黄爷栽培。”
黄佩玉让司机送筱月桂去南京路华大公司代为采购。她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逛,看到一张雕花床,非常漂亮。全栗木,油光水亮,而且几乎是她见过最宽的床。她猜测着,若余其扬看见了这床,会作何感想。
店主很有心计,把枕垫替她摆正一些,“小姐喜欢,不妨上去躺一躺?”
筱月桂看看店主,店主倒是诚心诚意。她脱了高跟鞋,上了床,床的确舒服,如一艘大船,感觉漂在水上,面朝蓝天,睡意顿时涌上来。
筱月桂下了床,蹬上鞋,“老板,此床卖多少?”
“两百。”店主问,“是小姐自己用?”
筱月桂听了这话,突然脸红了——不像是为别人挑选婚床。她摸摸架柱头,说就是太贵了一些。
“小姐喜欢,那就一百八。”
“是喜欢,那我就买下。不过暂时寄放在你这里。得过些时间,等我通知你才送货。”
“没有问题。”
筱月桂付了支票。她笑了起来,好吧,跟自己打个赌,看这床最后谁来睡?她进了一家珠宝店,给余其扬的新娘子买了一串翡翠项链,在亨达利给余其扬买了个怀表。随后她又到隔壁店给黄佩玉买了双拖鞋,给自己买了一段上等的蚕丝织的丝缎。
可是,临近余其扬的婚期,她突然变得很不安,甚至失眠一整夜。她让秀芳将她准备的礼物提前两日给余其扬送去,却得知余其扬将婚期推迟了。
“改到哪一天呢?”
“他没有说。阿其那媳妇真是没话可说,千里挑一——脸扁扁胸平平人板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人好就行了。”筱月桂说。
“人倒是老实厚道,给我煮了一碗鸡蛋面,竟然放了三只鸡蛋,差点噎死我。”
筱月桂走到花园,把竹笼的门打开了,让鸟飞走。
忧郁笼罩了她,她对自己说,这是何苦呢?我没有这么难过吧,两人都知道没有缘份,我又何必。想到这里,她更加伤心。像有一颗针在刺痛她每根手指,她不去看痛处,心里也一清二楚,想变也变不了。窗外玻璃上挂着细雨,闪电如蛇飞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