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 / 1)
有个男人追到大铁门口,叫住她,“怎么不等结束就走?”她一看,是刘骥。
“我有点不舒服。”
“那我陪你一起走。”
筱月桂谢谢他。两人一起走到大门外,她想,那个在背后拥抱自己的男人不会是刘骥吧?不可能,她立即否定了。她说,“你也来了,真巧。”
他告诉她,有个朋友在组建新的电影公司,约他去帮着筹建。
“你是想辞掉我这个学生?”
“怎么敢?”刘骥说。见筱月桂笑了,他说,跟如意班的合作照旧进行。
筱月桂有些好奇。电影?街上小孩看的,傻头呆脑——不过,天下没有不变的局面,申曲原来也是不入流。所以她说:“你去也好。有什么难处,告诉我,我能帮上一定帮。你还是每星期来如意班一次:弄电影还不一定有前途,留个退路也好。”
听筱月桂说得在情在理,刘骥感动地说,“筱老板给我想得真周到。”
但是我的退路在哪里?筱月桂想。我从来没有退路。我只有我自己。她看见月亮有毛边,明日即使不下雨,也是个阴天。
这个留洋学生,跟她的相处倒是一直很愉快。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相得甚欢。筱月桂对刘骥一直没有往心上去,可能是因为她对文化人,心里总是有几分敬畏。她的脾气过于野性,难以爱上一个读书人,恐怕只能与**人物打交道才过瘾。
那天是周二,一周中惟一她不上台的日子。午后光线黯淡,天色发青。晚上只有一个应酬,与《时报》的主编吃饭。主编先生是上海名笔,要亲自做个采访,应当说是给她面子的事。她打开衣柜,在长袖旗袍外披了根红丝绒围巾。
晚饭时间未到,她便到老顺茶楼去。
茶楼老板见到她,很高兴,“筱小姐来了,黄老板刚走。”
“没关系,我只是顺路来坐坐。”
茶楼老板四十来岁,小个子,模样倒老实,给筱月桂泡上一碗茶,便坐在她对面,轻声说:“黄老板刚才在生气。”
筱月桂喝了一口茶,听他说下去。老板只是简短地说:“六姨太最近常不在家。”
筱月桂递给他一个小包,里面是银元,声音很低:“一点心意。”
他声音更低:“谢谢筱小姐。”摸着沉甸甸的布包,有些纳闷地问,“这个月怎么两份?”
筱月桂说以后她就不常来,有事可直接打电话到戏园找她。茶楼老板点点头。她站起来准备走,声音不大也不小,说:“今天这茶真不错。”
“是新来的龙井。筱小姐喜欢,就请带些回家喝吧。”
这时余其扬走进茶楼,他看见了筱月桂,朝她走来,一边高兴地说:“这么巧,你有空来喝茶。”
筱月桂说,我还以为你不在上海滩混了呢,怎么躲在这儿?
余其扬穿着长衫,精神焕发,兴致也好。要留她,说好久没见,怎么一见,就要走,坐坐吧!筱月桂抱歉地对他说,时间不早了,她约好了人在凤雅酒楼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