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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其扬已经出门了,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又转回来,把筱月桂化妆室的门关上,轻声说:“这种事本不该我来多嘴,但是我想你还是知道为好。”
筱月桂收起笑容,认真地听着。他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黄府的六姨太今天到处找黄老板,从老顺茶楼找到工部局,都没有人,后来找到余其扬。余其扬当然一无所知。现在黄老板的二姨太也在家里闹,他以前也常在外面过夜,这次不知谁去说了什么。
迟早会出现这种事,筱月桂明白余其扬的意思是不必给黄老板添麻烦。筱月桂脸一仰,谢谢他。
余其扬只是笑笑。筱月桂明白她没有必要老挑阿其的刺。至今为止,他一直在为她的利益而努力,只是有点太卖力了,像龟头拉客那样。正是这点让她隐隐不快,但是在她目前的情况下,她应当对自己需要什么一清二楚,一步不松,她没有权利做个斗气的小女子。
她刚想对余其扬说什么,他已经打开门走掉了。
女人的直觉是掩不住的,黄佩玉最宠的六姨太醋坛子打翻了。昨夜黄佩玉是临时决定就在饭店过夜的,所以除了余其扬和手下保镖外,其他人没有统一说法,这才弄了个掩饰不住。
她不必担心,黄佩玉当然不是服雌的人,他那个多妾之家,可能本来就被这个娶过门才半年多的六姨太弄得上下不安,个个女人都出来争自己的地位。
既然黄佩玉让余其扬来通知,今天夜里还是要见面,那么,就看他如何唱这戏。
晚上九点半,幕降下,掌声响起,筱月桂往化妆间跑。李玉帮她擦掉妆,重新给她梳一个发式;秀芳帮她脱去小媳妇服装;她戴上自己的项链耳环,登上高跟鞋,这才用盆里的温热水洗脸,抹上香油,开始化淡妆,涂口红。
半个小时后,筱月桂穿着一件丝缎蓝旗袍,提了个小皮包出戏园。黄佩玉果然已坐在车里等着,看见筱月桂出来,就把车门替她打开了。司机发动引擎,往外滩方向开。“我们去哪儿吃饭?”筱月桂兴奋地说。
她从后视镜看见,余其扬等人进了另一辆车。
黄佩玉握着她的手,问她怎么没有穿他送的衣服,是不是不满意?
“有些紧。”不过她当即谢了他。
“那我照着你的旗袍重新做一件,将功补过,如何?”
“晚了一步,我已经差人做了。”
“你就抢了我献媚的机会了。”黄佩玉逗趣地说。他拍拍她的手,提议先去一家新开张的本帮菜馆,如果筱月桂不累,他们再夜半坐船游黄浦江。黄佩玉当什么事都未发生,只字不提看戏爽约之事。这样的男人,除非天王老子,谁能管得住?
当天晚上筱月桂与黄佩玉又住进了礼查饭店,不过换到五层有几面大弧玻璃窗的豪华房间,有扇窗正对着外白渡桥。这儿早晚有热水、随时可洗澡,这点让她很喜欢。
黄佩玉看着她,有点气恼地说:“其他女人都不像你。”
“说说看,怎么不像?”
黄佩玉说,你成天笑嘻嘻的,苦事儿不挂在脸上,也不诉苦告状,这就是我最喜欢的。我这人就很难有开心的机会,见女人还要添烦心,那又何必?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金戒指,把筱月桂的左手拉了过来,给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