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玉碎（1 / 1）

太医忙进忙出，丫头嬷嬷都在一边进进出出，我却使不上力，这又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子夜的时候胤禛回了府，“小姐爷回来了，在厅里跟太医说话呢。”如烟叫起疲惫的我，我睁开眼睛，一步一退得走出门，看着胤禛紧锁的眉头，我不争气的掉下眼泪，泣不成声“爷，惠儿他•••”他拍着我的背，将我搂入怀中，轻声的说“福惠他会挺过去的。”言语中有着难以压制的无奈，我知道，今天这道坎怕是过不去了，人都要死，只是死的方式不同，如果可以我想要问问阎王爷，如果我来这里是个错误，那么就将我带走。可是福惠却是无辜的，他的生命才刚开始，还没是有绽放，不能就这么残忍的被夺走，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他的健康。“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哭着问胤禛他不回答，我知道他是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伤心欲绝的我，不怪他，不怪他，他不是神，也有没有办法的时候。

“王爷，阿哥的病来得急，若是能熬过今晚，就没事了，若是不能，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王太医出来回话的时候胆怯的说，我看见胤禛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知道了，你们先去前头伺候着，若是有什么难处再来回话吧。”那拉氏在一边张罗着，随后她过来握紧我的手，“妹妹不要过于担心，福惠••”欲言又止的她，我知道，这种焦急她也经历过，弘晖也是早殇的，我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看这那拉氏，淡淡的说“劳烦姐姐了。”

汤药，凉布不间断的送进去给福惠，可是福惠却总是昏迷不醒，我就这样看着他一点一点的离我远去，却无能为力，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天崩地裂，眼前一片茫然的跌坐在地上，当胤禛惊叫着我的名字扶起我的时候，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多日的积郁还是在这一刻爆发了，来到这个意外的空间，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孩子，家庭，爱情都掺杂着伤悲，“哈哈•••还是这样的结果，不管我怎么折腾，还是这样。”我干笑着流泪。

“欣瑶，不要这个样子，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胤禛在我耳边说。

“有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会和福惠一样，早晚都是分别，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泪不住的从眼角落下，滚烫滚烫的，烧得我的心满是疤痕。“福惠••”我惶惶的走向福惠，抱着他的小脸“惠儿，你醒醒，额娘还没教你读书，还没带你去看星星看月亮，你怎么就睡着了。”用手帕擦拭着福惠脸上的水珠，他一定很痛，很痒，我知道的水痘的感觉“惠儿，额娘帮你呼呼，你不要睡，明天额娘带你去看阿玛的马儿•••”

“来人，把福晋拉开，小福子去准备福惠阿哥的后事”胤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就像是冷冰冰的利刃一样刺向我的胸口，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先一步抱起福惠，“不••他只是睡着了，还会醒的，你不要带走他，不要•••”我跪在他面前哀求，“我只有他，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

“欣瑶，他死了，死了！”胤禛冲我大吼，脑袋里哄得一乱，“噗•••”

“小姐！”“欣瑶！”如烟，胤禛的尖叫从耳后响起，眼帘一片晕眩•••••••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了。”如烟在一旁抽泣，我撇开脸，淡淡的问“惠儿，现在在哪里？”

“小姐，小阿哥在灵堂呢，如烟知道小姐心里难受，小姐，您要是在这样，小阿哥走的也不安心，奴婢求您，您不要在伤心了，小阿哥走了，要是小姐•••”如烟早已泣不成声。我缓缓的坐起身，用手擦着如烟的脸，哀伤的说“如烟，我们都老了，人老了，心更老了。”

如烟盲目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只是抓紧了我的手，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温暖，比那些在一边幸灾乐祸的人更加让我珍惜。

福惠的丧事比起胤禛之前早夭的孩子都要正式的多，虽说有“不满八岁以下，皆为无服之殇”这个规矩，福惠的夭折还是有不少人到府里道恼。除了皇子阿哥的人外，年家本家都有人来。送走了白天陆陆续续的来人后，晚上的灵堂显得很空寂。看着旁边照看烛火的小丫头打着哈欠，我挥手叫她们下去，对身边陪着的如烟说：“你也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灵堂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的福惠，听着烛火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我的心中有无限懊悔。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我就不会生下他。渐渐走近灵堂前面，伸手摸着漆黑的棺材。福惠的棺材很小，长不到一米五，还没有钉棺——那要等到下葬前才做的最后一项仪式。柏木棺材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的味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忍不住落下眼泪，在最后看一眼福惠，轻轻的推开棺木盖子，看了看福惠闭着眼睛的脸颊“惠儿，额娘不能陪你了，以后你一个人在天堂，要好好的，额娘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惠儿，七年，不会很久的。”七年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年欣瑶的女人，皇宫里也会少了一个哀伤的女人，“胤禛，那时候你会不会怪我？怪我扔下你，找我们的福惠去了？”我自言自语着帮福惠整理下衣襟。

“会，我会怪你，你只想着福惠，那么我呢？”胤禛拿着披风走过来。“穿上吧，晚上露重，你身子本来据单薄，不要熬坏了。”

“爷是心怀大志得人，以后更上一层楼那是自然的，我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的，爷只需做好本分就可以了。”我顿了顿，这是历史，也是事实，在我的立场我尽量的不去参与，因为结果我早就一目了然，知道了所有人的结果，唯独没有我自己的，“如今，爷有很多的女人，往后自然也会有很多的孩子，到时候欣瑶就不是那样重要了。”

“欣瑶•••”胤禛欲言又止。

“无需多言，你对我的心我知道，只是我很累，想静一静。”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胤禛，我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害怕有一天，连你也会因为我的原因，开始沦落，那样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只能够悄悄地躲开，这样的结果，你懂我的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