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母亲(1 / 1)
十个月了,阳春三月到夏末再到深秋,我垫着厚厚的靠枕心想:该是时候了,这个孩子要来了。
“小姐,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开始您就没动过筷子”如烟端着清粥劝着我。
“嘶•••”提起筷子,下腹一阵刺痛“如烟快去叫太医,我怕是要生了。”
“是,小姐”
下腹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这个孩子还真是会折磨他的额娘,从中午磨到半夜,就硬是不出来,我看着哆哆嗦嗦的太医和战战兢兢的接生嬷嬷,笑了一下,知道他们是在害怕,害怕胤禛对他们说的话“要是孩子和福晋出了事,我要你们通通陪葬!”孩子,快点出来吧,你的阿玛怕是急坏了,总不能让他陪上别人的命吧!我咬着牙暗暗的想。
“啊•••好痛•••胤禛•••”我双手抓着床单,嘴里胡乱的叫着。
“欣儿我在这里呢,你别急,慢慢来,会没事的。”他在一边安慰我。
“王爷,血房不吉,您到外头候着吧。”接生嬷嬷怯怯的说。
“出去吧,别为难他们。”我看了一眼如赦大罪的嬷嬷,忍着疼咬牙说着。
“福晋,您在用点力,快了,就好了。”嬷嬷在一边催促。
啪!“你们这些庸医都是做什么的,没看见欣儿疼的受不住吗?”外面传来胤禛摔杯子爆呵的声音。
终于在听见胤禛摔破第五个茶碗的时候,我的身下一轻,伴随着洪亮的啼哭声,如释重负。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孩子,我就昏睡过去了,这身躯终究还是脆弱的,我似乎有预感的认为也许十年后的我,就是这样离开的。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才睁开眼就看见胤禛憔悴的面容,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查拉着,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意气风发、清风明月的雍亲王,大清皇四子了。咧了咧嘴角轻声说“你这副样子,让别人看了笑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用手搂着我,很用力,似乎想要把我融进身体里一样。“欣儿,你吓坏我了。”他哽咽着,他在为我担心吗?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把我当做一种责任,一种丈夫疼爱妻子的责任,却不曾想到,在他的心里装进了我,我舒眉一笑:“孩子呢?他好吗?我想看看他。”福惠,我的孩子,小脸肉肉的,在如烟怀里熟睡着,“孩子生下来可能会先天不足••••”太医的话在耳边萦绕,我抬头看他,哆嗦着问“惠儿他是不是••••?”
“不是,没有,他很健康,只是没有弘时出生时那么强壮。”他嗅着我的头发。
啪嗒、啪嗒、啪嗒,我掉下眼泪,他手足无措的为我擦着眼泪,我无法抑制的掉泪,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无奈,太多的隐忍,积压了这么久,终于在今天爆发,我把头埋进他怀里,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柔软,从今以后,我不能为他而活,我必须为我的福惠活着,在这个大宅院,有太多的杀戮,有的时候甚至是看不见刀光剑影的杀戮,李氏的笑脸在眼前闪过,握紧拳头,默默地说着,以前的种种我不会再计较,只是现在我不会再沉默,有的伤受过一次就已经足够,我不会再给她机会。
生下福惠之后,我整整卧床一个月,身体更是虚弱不堪,动不动就会疲累,休养了一个多月胤禛才让我下了床,终日都是在花园里逗着福惠,看着福惠一天天的长大,那种为人母的喜悦,让我享受无比。福惠,也许是上苍对我的恩赐,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我总是怀着一种感激的心态去对待他,生了福惠之后,胤禛来我房里的时间越发的长了,如烟倒是开心的跟吃了蜜一样,总是有一遭没一遭的对我念叨着这王爷是如何如何的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胤禛的丫鬟。李氏对我是避而远之,也许是我生了儿子,她心里堵得慌吧,毕竟以前只有弘时和弘历,弘时又是侧福晋的孩子,比起钮钴禄氏所出的弘历,自是高了一截,可是福惠不同,李氏,摇了摇头,心里不禁感叹,这些个女人们,争来抢去不过还是在求个名利。却不知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夕阳无限好的真正意境。
“妹妹在这里啊,这惠儿可是越来越像爷了。”那拉氏携着弘历和钮钴禄氏从前堂走了过来。
“姐姐早。”福了福身子“是啊,这福惠长的跟爷很像。”心里不禁一想,这要是不像我还有命活在这里吗?扯了扯嘴角,嫣然一笑。
“姨娘,额娘说惠儿弟弟快要百日了,额娘和嫡额娘要弘历送礼物给惠儿弟弟呢!姨娘你说惠儿弟弟喜欢什么?”一边的弘历奶声奶气的说。
“弘历呀,惠儿弟弟还小呢,他不会玩那些好东西,只要弘历常来逗他就好了。”摸着弘历的头说,这个弘历小小年纪就聪明伶俐,不愧是最后能够走上帝王之道的人,比起弘时来,弘历的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如果我是胤禛我也会选择他,这样聪明的孩子,怎么会不是胜者呢?
“那姨娘,我可不可以常常过来和惠儿弟弟睡觉呢?”弘历眨巴着大眼睛。
“噗嗤,只要你额娘许你,你就过来啊。”我笑着应他。
“额娘,可以吗?”弘历转向钮钴禄氏。
“不可以,弘历要是来了,阿玛就要睡地上了。”胤禛从花坛边走过来。
“哈哈,弘历啊,你阿玛不许,那你怎么办呢?”我继续逗着弘历。
“那就,那就弘历睡地上。”弘历天真的仰起头。只是钮钴禄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时间长了,钮钴禄氏难免不有疙瘩,弘历从小没在她身边多呆,现在这句戏言怕是勾起了她心里的痛楚。
“钮钴禄妹妹,弘历和咱们说笑呢,我哪里舍得啊。”那拉氏打了圆场。“这阵子就让弘历住你那里。”钮钴禄氏感激的看了眼那拉氏。
“可是,如果弘历不去惠儿弟弟那里,弘历就见不到阿玛了。”弘历低着头嗫嚅。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紧张的搅着手帕的钮钴禄氏,知道这不是她的意思,弘历随口说的话,倒是戳到了她的苦楚,这院里的女人哪个不希望她们的王爷可以多陪陪自己,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等待,无止尽的等待。刚想开口就听见李氏的声音传来:“弘历这是什么话呀,你阿玛啊忙得,弘历当然见不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