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第六十一章(1 / 1)
苏明远自城墙上摔落而下陷入昏迷,却是再也没有醒过来。就那样静静的昏迷在那,透支着那仅存不多的生命气息。
自城墙上摔落,身体上没有丝毫的伤害,却是昏昏沉沉不醒人事。所有人的都引以为异,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慕容沣却知道,阎王已经在向他的明远索命了。
疯狂暴怒之下,慕容沣将所有人赶出了清湖水榭,关上房门,与众隔离。
这一关,就是整整五个日夜。
而在商子倾沈家平思虑着要撞开房门之时,慕容沣出来了,而他出来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顿军队,誓死抗日,无论众人怎么规劝都没有用。
承军众军官都不明白为何慕容沣为什么一定要亲自上阵去攻打日本军队,明明手下能将众多。而知道事实真相沈家平和商子倾却是相对无言,老师已没有了生息,四少根本就是去找死的,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自杀,所以他想为承州尽最后一分力,也让自已名正言顺的踏上黄泉之路。
他们想要阻拦,却根本没有资格阻拦,商子倾甚至觉的,明远哥一定在黄泉路口等着慕容沣。
日子就在这混乱、无奈、痛苦和苍茫中一日日的度过,
在亲眼看到爱人丧失了气息之后,慕容沣彻底沉默了下来。
下令手下军官着手准备之后,他就那样一直的守在苏明远的床前,痴痴的望着床上已然长眠的人。
白天至黑夜,黑夜又到白天,他就那样的痴痴的守着,实在累得无以复加了,才会倚在床边,草草地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又会惊慌的睁开眼睛,确认苏明远的存在,随即又是怔怔不语,痴痴傻傻,久久未动。而这一天就是承州大军开拔的日子。
"四少,刚刚得到消息,日本人将于22日凌晨开始进攻."商子倾合拢了手中的文件,面色苍白,清澈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床上,惨白的面容更是血色全无.
随意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晓,慕容沣目光一直粘在床上的那人身上.
面色红润,眉色依然,如此生机勃勃,谁又能想到这具身体已经丧失了生机,全身冰凉.
商子倾微微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沉默的沈家平.
收到爱人投来的目光,沈家平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长叹了口气,两人离开了屋子.
刚刚走到门口,慕容沣冰冷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叫人端盆热水过来."
脚步微微一顿,商子倾点头低声应下.
刚刚走出屋子,等候在门外的承军众军官迎了上来.
不等众人说话,沈家平却是低声道:"父亲,还有各位,四少与老师的感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还是不要劝了,没用的."
"什么叫没用的."沈青山面色一凝,急声道:"苏老师是好,但再好他也已经离开人世了.大帅这样整日守着他也不会活过来.他不能这样,他还承军,还有整个承军军区的老百姓要靠他守护的."
旁边的军官也点头附和着.
"就是就是,不过是个男人而已,大帅何必伤神这样"
"如果真的喜欢,再找一个长的差不多的就是了,不用这样守着一个死人啊,那根本就是祸水啊……”
“……”
零碎的话语一句又一句的自那些军官的口中冒出,如同一颗颗钉子般在商子倾的心上挖了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面上青红交加间,眼中的杀气愈发的凌厉.
眼见商子倾愈要爆发,沈家平赶忙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不能冲动.
眼见着沈家平为难恳请的目光,商子倾深深呼吸,狠狠的将肚中翻滚的怒火压下.
"家平,你再去劝劝大帅."沈青山瞟了一眼一旁面色青白的商子倾,冷声道:"不要将心思再花费在苏明远的身上了,再好那也是个死人了,还是早早回归征途,娶上一门佳媳才是正……"
话语未落却被商子倾暴怒的声音打断:"住口."
狠狠的甩去沈家平强拉阻止自己的手,桃花眼中愤怒如同滚滚波涛汹涌狂啸.这沈青山身为家平的父亲,自己若想与家平在一起,定然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这一年来,不管沈家夫妇如何刁难他,嘲讽他,甚至时不时为家平安排门当户对的女子相见他都认了,毕竟家平是家中独子,香火犹为重要.他甚至想过,可是让家平先留下血脉,自已只呆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但是他如何能容忍他们如此嘲讽明远哥,那样善良美好的一个人,竟然在死后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如何不让他暴怒,不让他寒心.
重重的喘了口气,商子倾冷眼瞟过众人,一步步来到沈青山的跟前,一字一句道:"沈参谋长,我知道你不同意家平和我在一起,甚至是厌恶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以之泄恨.这些子倾都无话可说,您是家平的父亲,这些我都受着.但是……”
商子倾冷笑:"明远哥在世之时可从未让慕容沣耽搁过一日军务,甚至有时还帮忙有之.还有,你们这些军官的家中有谁没有受过明远的恩惠,这两年多来,谁家的难缠病疾不是明远哥医治好的,就算是沈伯母,也是明远哥治好了她多年的腿疾吧."
杀气满满的目光瞟过众人,本是理直气壮的众人不由的转头不敢对视,即便是沈青山也不由的脸上不自然起来.
嘲讽一声,商子倾没有理会众人,抬脚向着厨房而去,沈家平赶忙跟上.
众人刚刚舒了一口气,转眸间却落入了一双黑暗深沉的眼眸中.
却是一直守在屋内的慕容沣.
赶忙抬手敬礼,"大帅."
慕容沣冷哼一声,冰冷的目光瞟过众人,威严无比,煞气十足。
众军官不由齐齐打了个寒颤,一向坚硬如铁的心颤动了起来,似心虚,又似愧疚.脸上一白,竟是齐齐的低下了头去.
慕容沣没有理会众人,接过商子倾手上的热水,转身向着屋内走去,"传令下去,第一军随参谋长留守承州,其余四军申时出发,连夜行路.,明日定要抵达烟城."
"是!"眼见慕容沣没有要为方才他们的话语追究责任的意思,众军官心中稍松,赶忙领命退下.
将热水置于床边,慕容沣无力的瘫坐在床边,眉头紧皱,失神的望着那似沉睡般安详的人,话语喃喃:"祸水正途呵呵……"
哽咽声音如同夜色中孤冷的悲鸣,在屋中幽幽的回荡着,“明远,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怎么可以……”
虽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他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的,希望明远的那个预言是个幻觉,或者两人这两年来所做的能够增加明远的寿命.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被毁灭,在明远丧失了生机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已经全部崩塌.
绞干了巾帕,神情恍惚间,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细细的擦过那红润的面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角落,最后深沉的吻重重的落在了那冰冷的唇瓣之上。
随手将巾帕甩入盆中,慕容沣大跨步的向外走去,猛的一拉开屋门,尖锐的阳光刺入眼中——
明远,等我。
而远在江南的皑皑雪山中,一抹娇俏的身影湮灭在苍茫雪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