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玖景园这几天客似云来,连从没来过的六姨娘都光临了,各人的话里话外都是羡慕妒嫉,一千两银子对于每月最多只有十两月钱的众人们可是好大一笔钱财,个个撺唆着方肖溪请客,这个要哪哪哪的料子,那个要哪哪哪的首饰。
方肖溪烦不胜烦,最后请示了大夫人,请方肖雨和方肖玉,钟丽裳一起去锦绣阁选料子。
四个人坐了两辆马车,带着侍从,丫头,朝鎏风街而去。
锦绣阁在鎏风街的中段,店面不小,一溜四间,上下三层,四姐妹在店门前下了马车,被丫头们簇拥进了楼里。
锦绣阁四间全部打通,各色缎料纱料摆在长台上,四周墙上挂着各种款式的样衣,女伙计们着了清一色的素蓝短衫长裤,个个看着利索清爽。
这个时间正是生意上门的时候,店内人流不少,看衣着穿戴几乎都是大家姑娘,个个身旁都围绕着丫头婆子,店内莺声燕语,花红柳绿,让人目不暇接。
方肖溪凝神扫了扫,堂内客人多为女子,衣着皆不俗,个个身边丫环婆子环伺,女伙计穿插其间,不见忙乱。
堂内一侧没有放货架,倒是空出一面墙,墙上展示了十来件当季流行的款,广袖长裾,各色颜色搭配,皆不落俗套,只是主色侧重天青色,看来是这京城当下的流行色。
一个着了深蓝元宝福纹褙子约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迎了上来,行了一礼笑道:“韵娘见过几位方姑娘,未曾远迎,望几位姑娘见谅。”
方肖雨稔持的笑道:“韵娘不必多礼,我与妹妹们闲来无事,来挑点料子。”
妇人引着几人上了二楼,进了个小间,几个小丫头奉上茶点,随后又奉上了各色面料,在几人面前一样样展开。
方肖溪抽空询问起韵娘:“贵店可否代为缝制?”
韵娘福身道:“回姑娘,店内确有缝制的绣娘,贵客们若有需要,店内自是愿为代劳。”
方肖溪点点头又问道:“楼下展示的衣服样式可是你们新作的?”
韵娘笑道:“的确是的,姑娘可有相中的样子?”
方肖溪扫了一眼其它几人,见个个心思都放在料子上,无人注意,逐轻笑道:“若是我有新的样子给贵店,且样子贵店相得中,不知我们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韵娘讶异的看着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黑白分明的杏眼并无一丝戏谑,执着认真的盯着自己的眼睛,韵娘莫名只觉心下一慌,忙回避开眼神,习惯性的福了福身:“自是可以。”
折腾了个把时辰,每人才选到可心的料子,方肖溪双让妇人帮选,给大夫人及几个姨娘也扯了料子,连方雅培方老爷也没拉下。
这次整花了三百两银子,方肖溪的小心肝是瓦疼瓦疼的,咬着牙付了帐与众姐妹们向店外走。
刚出了店门,便有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一只玉白的手撩开玉帘,随着叮咚声,一张明艳无俦的脸出现在在众人眼前。
她扫了眼四周,接着看到了四姐妹,只随意轻扫了眼,眼神却在收回时定在方肖溪身上,方肖溪见她望来,轻提起嘴角,微微福了福身,那女子微提起半个嘴角,灵动的桃花眼转了半圈,白
多黑少,接着垂下半片眼睑,随后玉帘放下,那张明艳的容颜重又隐在车内。马车重新起动,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方肖雨和钟丽裳将那女子的表情尽收眼底,方肖雨嫌恶的看了看方肖溪:“哼,你这人到哪都有人嫌!”
方肖溪无谓的做了个美式耸肩,看得方肖雨又是一阵火大,只是刚收了人家的好处,也不好太过,便闷闷的不在出声,钟丽裳倒是好奇道:“那女子似乎识得五妹妹,五妹妹可识得她?”
方肖溪干脆的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方肖雨和钟丽裳当然不信,只是也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好不容易出来趟,自是没那么快回去,方肖溪朝符玉珊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小手一挥,几人又奔向酒楼。
今天天气极好,酒楼人满为患,好在出门功夫做的足,大夫人早已派人订下了位置,几人被引至二楼包房坐下。
逛了一上午,已是饥肠辘辘,团儿直唤伙计快些上菜,忽听外面一阵喧嘁,主仆众人不由好奇的出去望了望,二楼空间不小,出了包房便是一个二米左右的通廊,通廊上如今站了不少人,两个衣着鲜亮的少年正争执的面红耳赤,身边小厮家丁剑拔弩张,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要飞扑而上。
方肖溪抱胸只看了一眼便和听书退了回去,其中一个少年是她在宫内见过的,正是丞相府的嫡次子路承,曾波光澜滟的桃花眼如今怒气冲冲的翻瞪着对面的少年,对面的少年则肤色苍白,高子却高出路承半头来,阴鸷的鹰眼沉郁的盯着对方。
路承冷哼道:“不就一小妇生的,也要和本少爷抢。”
对面那少年嘴角一边吊起,不屑道:“呸,一个泥巴腿子,也敢在京城胡咬,早点滚回去种田去吧,再说……”顿了顿,眼光晦暗的盯了盯路承下身:“就算人给你,你行吗?”少年话一落地,周围立时一片哄笑声。
路承脸色也立时变的通红,恶狠狠地对下人道:“你们都是死的呀,给我打,狠狠的打!”
情况立马恶化起来,两边恶奴一哄而上,你上拳头我上脚,伴着“叭叭”的肉响和周围围观党的叫好声,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方肖溪淡定的坐在包房内嗑瓜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想当年……算了,肚子饿了,这到底啥时候上菜呀?
就在她抚腹叹气时,门一下被撞开,一堆丫头主子成团儿的摔了进来,原来战火蔓延,殃及了围观党,青叶站在最外,被一个家奴大力撞了一下,不由得身子向后倒去,后面都是娇滴滴的主子们,全无防备,一下便起了连锁反应,如今一堆人倒仰在方肖溪面前,甚是壮观,方肖溪不大自在的悄悄放下二郎腿,先拽起方肖雨,又拉起钟丽裳,那边听书则扶起了方肖玉,其它倒地的丫头见摔着了主子,忙翻身跪下告罪。
一番兵荒马乱后,丫头们忙着给主子们打理梳洗,外面的争斗早已停止,对于常年藏在大宅里的少女们来说,刚才的事情可真是惊心动魄,缓过神后便开始兴奋的复述。
待用了饭下楼,却发现刚才争斗的那伙人并没离去,路承和鹰眼少年站在酒楼门前的大街上,两人衣着服饰完好,但身后的家奴们却狼狈不堪,其中有两三个甚至丢了鞋,沾满灰尘的白布袜在一堆黑靴子里格外醒目。
最为醒目的是路承两人前方丈远的两匹青马来,马背上端正的坐着儒宁和儒竹,后面跟着全幅武装的八名侍卫。方肖溪暗叫晦气,为啥她每次出门都能遇着这俩人呢,当然,晦气只针对一人。
儒宁并没注意到方肖溪,这些天,他得了师令,日日去皇家马苑学骑射,自是拉上了儒竹,眼下正是训练完归来的时间,却有个不长眼的小厮从楼上飞出,正砸中了冬至,当时便听“吧哒”一声,冬至只喊了一声便晕死过去,儒竹的书僮和两名侍卫虽火速送回府中,但是死是活还未知,满心愤怒,岂有饶过之理,命人上去将两个罪魁祸首扯了出来。
两人并不知道打架打出祸,居然惹个混世魔王出来,心里懊悔不已,连连告罪。
方府众人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做围观党,个个垂首敛目,退到后方,上了马车,便匆匆回府。
儒竹倒是看到方府众人,也看到那个暴躁的小不点,见一行人规规矩矩的退场,想起近日的京内的传言,嘴角不由得提起一抹冷笑。
待回到府里,已是未时,大管家早已在门房里亲候着,紧接着便去拜见大夫人,布庄已将众人挑选的料子送了过来,大夫人面色平静,众人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一番例行训导后,各自散了。
大夫人轻抚着腕上的翡翠镯,慢声道:“这老五,心思是越来越多了。”
绿玉递上一条温热的帕子,笑道:“夫人何须为这烦心,五姑娘心思越多,夫人不就越好拿捏。”
大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个笑意来.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教养嬷嬷走了,却又来了夫子,尼玛!!方肖溪愤然,教一样好好教下去不行吗?三天两头换课,这不坑爹吗!没听过持之以恒嘛!
方肖溪真误会了,这夫子不是来教她们的,而是特地来教方雅培的,方雅培已四岁了,男子入门总是要比女子早的,方雅培被记到大夫人名下,已算是府内的嫡子,学习自是重中之重。